内容简介
保罗,一个人生陷入低谷的作家,生活中唯一的安慰与快乐来源是一只会说话的狗——斯特拉。她梦想跟汉堡来个亲密接触,她懂得思辨并且语言犀利;她性格温顺,却跟保罗争论人所面对的压力,讨论人生,教会保罗狗眼看世界,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狗界哲学家。当斯特拉渐渐老去,她决定远赴天国……
这本书会让你欢笑,也会让你哭泣,更会让你想拥有一条可以与之交谈的狗。
(这只会说话的狗是完全真实的)
三万年前,狗和人类第一次成为朋友。
他们学会了相互关爱,以一种其他物种从未学会的方式。三万年后,当一个作家平淡无味的生活又遭遇杂草丛生,引领他走出绝境的竟是一只十五岁又会说话的老狗。
(接上)
第二十八章 每个孩子都会偷看
威肯登街咖啡馆里挤满了幸福的年轻人,他们啜饮着灰鹅马丁尼、曼哈顿鸡尾酒或者长岛冰茶。保罗为自己找了一个面向酒吧后部的座位,这个座位在黑暗的角落里,谁都看不到他。他对服务生说,他只需要一杯脱咖啡因咖啡。服务生咕哝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从南汉普顿过来的路上,天气骤变。冻雨夹杂着雪花,越靠近普罗维登斯,就越凝结成雨滴降落下来。这是他最后一刻才做的决定。相对于他对高速公路安全性的判断,他的任务恰恰与之相悖。远远的角落里的舞台装点了彩色的灯,那里有一个鼓手、一个贝司手,年纪都是二十五岁左右。还有一个钢琴弹奏者,年纪大到可以做那两个年轻人的父亲。或许他还真是,保罗觉得他们还真有点儿像。舞台被小小的白色圣诞灯饰环绕着,话筒旁边,塔姆森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上面有黑色闪光片的装饰。她裸露着肩膀,耳环比她平时戴的那种大许多。即使如此,对于远处的观众来说,她还是熠熠生辉的。
“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中没有太阳升起,暴风雨……”她开始唱了。保罗知道自己有些偏心,但他真的觉得她唱得还不错,音高和咬字都很有特色。另外,她看起来是如此自信和无畏,尽管他能想到她的内心是多么紧张。
结束的时候他大声鼓掌。人们更想只是单纯地听一听演唱,而不想多考虑什么。塔姆森看上去有点儿尴尬,但还是很高兴。她看着脚边的一片纸,拾起来拿给观众看。
“你们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整晚都在盯着这片纸看?”她问,“所以说我还是个新手——看看这个,是不是上面看不见字?我也看不见。我把自己的乐谱用红笔写在了纸上,结果今晚的灯光也是红色的,然后--我的乐谱就隐形了。”
观众们笑了起来。她的台风自然而且轻松。他知道她要做的就是做回自己,而且她的确赢得了每一位观众的喜欢。他为她感到骄傲。希拉·克拉克教得很好。她看起来很开心,这是他过来的原因之一,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开心。他看见前排桌子旁的一把特别的椅子上有一个男人,他猜那可能是斯蒂芬。他穿了深色的高领毛衣,是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保罗想过去跟斯蒂芬握手,祝贺他,但他不想让塔姆森知道他在这儿。塔姆森又唱了《别再漂泊》《父老乡亲》和《这会让你开心》。最后,与贝司手商谈好,她介绍着最后一首歌。
“谢谢你们的到来,你们的到来对我来说真的是意义非凡。最后一首歌本来不想唱节日歌曲,因为我知道你们在电梯里或者超市里,到处都能听见。但这首歌还是要送给大家。”她解释说,“《在圣路易斯遇见我》,休·马丁和拉尔夫·布朗共同创作,朱迪·伽兰德原唱。”
“给你自己一份小小的圣诞祝福,愿你的天空明亮……”她开始唱了。保罗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聆听这首歌的歌词。如果你认真听的话,会发现这确实是首悲伤的歌曲。“直到那些爱我们的人再次走近我们……”想象着她在为自己唱这首歌是徒劳的,他知道;但他还是放纵了自己的想象。
在灯光亮起之前,他迅速地离开。他的兜里是在餐巾纸上写下的便签,已经揉皱了。他请服务生把这张纸交给台上的歌手,上面写着:
“你很快就会名声大振。”
保罗
第二十九章 愚者的天性
机票和火车票之间的价格战至少从1949年就开始了,至少这令环游明尼苏达州的车票低于三百美元。保罗买了一张,是想圣诞节的时候回家,给父母一个惊喜。只有姐姐碧茨知道他的计划。他需要去购物,准备些圣诞礼物,于是他去了商业区。
这是个下着小雪的下午。
北汉普顿的圣诞节意味着拥挤的人行道和遥远的停车位,但他没什么好抱怨的。店主们生机勃勃,只有胆小的贪婪可以与之为伍。除了斯坦利·布罗恰斯卡,佩迪主街上的争斗如今暂时休战。这个被摈弃的守财奴珠宝商拒绝支付环绕街道小白灯的费用。这些装饰用的小白灯令这条大街,在感恩节到情人节之间,就像是个奇异的童话王国。
保罗来回走着,并没有想好究竟要买什么。他发现自己站在风灵画廊的窗前,里面有一些西部艺术品和一些美国本土的手工船。保罗看着戒指、手环、胸针、绘画的石头和银器,还有耳环是用豪猪毛做的。他想,自己或许可以给姐姐买点儿东西,但这好像不是她的风格。他可以想象她的回应:“我是什么?是《风中奇缘》'吗?”
他继续走着。在贝特斯线铺他买了一条围巾,还有一套契尔氏的洗护用品给他的妈妈。她很喜欢香皂和护肤品,但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她觉得这些东西太奢侈了。在“跑步者”商店,他给哥哥买了一件戈尔斯特的慢跑服。
快递公司那天早上送来一个包裹,是卡尔寄过来的。打开包裹,保罗看到了树脂玻璃盒子里面汉蒙·基里布鲁亲笔签名的棒球。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个礼物不是圣诞老人送的--只是想感谢你为父亲和我们所有人所做的一切。”
他给侄子霍华德买了尖叫垫和仿真的橡胶老鼠,然后走出人群,回到办公室。他拿起电话打给卡尔,跟他闲聊了几句,问他是不是已经买好了东西;对这个问题,卡尔回答说:“从仲夏时分就准备好了。”
“只是想谢谢你送那个棒球给我,”他说,“你知道吗?汉蒙在职业生涯中一共有八千多次击球,一个短打都没有。”
“他的胳膊比我的腿还粗。”卡尔说。“无论如何,谢谢你。”保罗说。
“其实,在父亲的事情上,你做得特别好,”卡尔说,“我是肯定做不到的。”
“这话怎么说?”保罗说。他知道自己是想再被表扬一下。
“跟你糟糕的婚姻扯清了,”卡尔说,“你所说的有关凯伦和塔姆森的事情。我想这些东西径直走进了父亲的大脑,触及了他不太常用的一部分。我觉得那对他真是个挑战。”
保罗需要停下来想一想。卡尔读了那些他跟父亲的谈话?这跟读他的私人邮件有什么区别?保罗不知道那些对话被保存了。他提醒自己当时也看过卡尔电脑上的信息,甚至打印了一张他的密码文件,他没有权利责备卡尔侵犯了他的隐私。在他的哥哥面前,他毫无秘密可言。很明显,再也没有秘密了。卡尔除了卡尔,不会成为别人,至少一夜之间不会变化。小心接下来的说话就好了。
“很高兴我能帮上忙。”他说。
保罗从墙上摘下挂在那儿的双筒望远镜望向窗外的街对面。两个下班的警察在基督救世募集桶面前吹口哨,这看上去就像是在正当的理由下,分割教堂与政府的暴力行动。他得去工作了。自我雇佣的好处就在于,你可以自主安排时间;其中的坏处则在于,你永远没有假期。今天他觉得自己精神很好,而且很勤奋。
“某些研究者认为,抗细菌和抗真菌类杀毒剂的使用实际上会导致细菌的蔓延,拿大部分杀菌剂都在使用的抗菌类化学成分三氯生来说,实验发现,它可以有效地杀死E型大肠杆菌;但是,在大约半数经过试验的三氯生中,细菌的突变株可以承受住三氯生的作用,取代之前存在的培养基。换句话说,清洗只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脏了。同样的,抗生素若是使用过量,比如四环素和红霉素,会让病毒束发生变异,从而抵抗所有可能的治疗方式。我们,其实是在用好的初衷毒害自己。”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停止了写作。看到显示的号码,他把电话过滤掉了。电话是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一个电话销售员打来的,他之前的通讯公司想让他换回原来的服务。他很想拿起电话告诉那个家伙:“嘿,别这么孬种。如果我买了辆奇威,福特可不会打电话抱怨我不买他们的车。”
他回去继续工作。
“自然的物竞天择需要所有的物种始终表现出对自我利益的维护。真正的利他主义,或者能够把别人的利益置于自身的利益之前,超越团队合作来保护自己的领土或者相关联的子孙后代,这些特性只存在于人类身上。"
他又拿起了望远镜。路的那头,警察们在晃动他们的手铃。一个街头艺术家在弹奏民歌,漫不经心地弹拨着自己的吉他。他的脸斜翘着,望向天空。或许是因为圣诞临近,路人们也变得慷慨起来。
“有些行为研究专家怀疑,即使是人类,也不能真正地做到‘利他’。作为社会性的物种,人类看到了合作性的行为会为个体带来好处,尽管像供养穷人、慈善行为、照顾快要死去的人等行为看起来是很明显的利他行为。这些行为强化了社会契约,而且做这些事的人无形中造福了自己的后代。甚至可以说就连最无私的特蕾莎修女,她的所有行为也是为了自己,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届时我们独特的智慧会让我们发现,死亡让‘利己’和‘利他’成为了一回事。”
电话又响了,他没去接。
“嗨,保罗,我是妈妈。我打电话就是问候一下。刚刚我把柴炉的火点上了,还挂上了圣诞灯饰。卡尔过来帮我弄好了圣诞树。今年我们去你姐姐家吃圣诞大餐,所以你要是打电话的话,打到她们家就好。真希望你也在。我和你爸刚才吃的意大利通心粉和干酪,因为这是我们真正爱吃的。想让你知道我们在挂念着你。你要是住得近一些多好啊,我们就能常见面了。我们爱你。再见。”
他期待着给他们一个惊喜,期待着吃一顿传统的大餐,期待着在所有的传统仪式里好好表现。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觉得这是没意义的无理取闹了。所有的秘密像青豆一样被剥开之后,家反而更温暖,更是他向往的了。
他再次转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虽然大家知道人类是唯一表现出利他行为的物种,但这种爱的能力并不唯一。大象不仅懂得而且会经历爱情,它们对自己的死亡有微妙的感知,它们懂得悲伤。人们经常看到一头大象在死去的伙伴的尸体旁站立很久,不肯离去。它们对尸体表现出眷恋,对死亡表现出悲痛。物种之间的爱只出现在人类和犬类之间,一种互利的共生关系同时延伸了两个物种的生命力。”
透过自己的望远镜,保罗看到街的对面有一个年轻的父亲,大概只有自己一半的年纪。他领着自己的女儿,小女孩穿了连体的粉色防雪服。保罗有些妒忌他了。哈姆雷特怎么说的来着?“有备无患”。意识到自己记起了大学时英文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他觉得有些震惊,但这都是迟早要发生的事。
他继续写:
“一只松鼠只需要一千个橡子就能度过冬天,而事实上它们用不了一千个橡子就能顺利过冬。但如果它们没有储存到一千个橡子的话,从十月末开始它们就会不断地去收集橡子。它们不断地储藏,以至于大部分的橡子要么腐烂了,要么被遗忘了储存地。这样一来,松鼠用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不必要地担忧着,却不曾察觉它的身边有充足的橡子等着它。”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稿子,然后发现,这本书已经写完了。他要给自己的代理人发一份,听听他的意见,再作些修改。但目前为止,他完成了。
时间刚好,以此作为一年结束的句点。他用硬盘为手稿做了一个备份,然后用附件把稿子发给了莫瑞。他关机,看了一眼手表,五点半了。
他有大把的时间,所以他去了那个他挥霍过无数时间的地方。路上依然很挤,他用肩膀为自己开路,终于来到那个熟悉的门廊。门上的标志告诉他,今晚是麻省吧一年一度的圣诞狂欢,自助餐五点半就开始了。自从戒酒后他再也没来过,但他现在有些想念那些老朋友了。
酒吧后面的一束光被遮挡住了。点唱机里有了一些新歌,比如平·克劳斯贝的《白色圣诞》、布勒·埃福斯的《雪人》、艾尔维斯的《蓝色圣诞》、吉恩·奥特里的《红鼻子驯鹿鲁道夫》、花栗鼠的《我最想要的圣诞礼物是我的两颗门牙》,还有,或许是最悲伤的,约翰·列衣的《圣诞快乐》。一群穿了闪亮的黑色礼服的女人站在窗前的桌旁,但那些老朋友似乎都还是老样子。欧凌斯和本德都在。布瑞克曼也在,他坐在吧台和墙壁的交界处,这是他想今晚独处的信号。本德大声地叫着保罗的名字。
“你他妈的这些天去哪儿了?”本德问。“沉默尼尔”靠近了他们。“我给你买瓶啤酒——你喝什么?”
“奎宁水加酸橙片。”
尼尔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不信的神情。“只要这个?奎宁水加酸橙片?”本德问。
“就这个,”保罗说,“我要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你感觉如何?”
“怎么样啊,伙计?好久不见了,你去哪儿了?”欧凌斯打断说。“这儿那儿地转了一圈。”保罗说。
“哇哦,真不错,伙计。”欧凌斯看了他一会儿说,“见到你很高兴。”保罗记起来,他经常在镇上的各个酒吧遇见欧凌斯,他想,伙计,这家伙有问题——每次我去酒吧,他都在。最后他才明白,在酒吧看到欧凌斯,意味着他自己也在那儿。
“你不喝酒了?”本德问。“暂时不喝了。”保罗说。
“我的医生说我们每天可以喝一杯,”本德说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这杯是2084年6月30号周二的配额。”
“你们大家都好吗?”保罗问。“我们挺好的。”本德说。
“道尔不太好,”欧凌斯含糊地说,“除非你觉得住在车里不错。”“道尔住在他的车里?”
“一周前,他女朋友把他轰了出来,”本德说,“我给你买点儿喝的。”
“不用。”他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杯子。
“杜松子酒配什么酸橙?”欧凌斯问,“你以为是在夏天吗?”
“只是奎宁水,”保罗说,他想问欧凌斯他的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了。他想为欧凌斯唱首歌:“黑夜里别再游荡,别再赌钱,别再外面厮混,跟妻子和家人留在家里,坐在温暖的火炉旁……”
他慢慢离开,坐在布瑞克曼旁边的凳子上。
“嘿,伙计,我坐在这儿没问题吧?”保罗说。
“该死的律师,”布瑞克曼咒骂着,“律师真他妈该死。”“怎么了?”
“索尼娅的律师说她每个月要三千美元。所以,永远别离婚。”“我已经离了啊。”
“是吗?”布瑞克曼说,“女人都是屎。”保罗看着布瑞克曼。
“伙计,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滚!”
“老天,伙计,别这么激动。”
“三千美金一个月和独立监护权,”布瑞克曼继续说,“我是个好父亲,我是个伟大的父亲……”
保罗走到点唱机旁,道济和米奇跟他打招呼。他问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米奇说:“别问了。”
“我们在斯托克桥给他找了一个项目,是一个类似于魔鬼训练营的地方。如果他出来时没有变得更糟,我就心满意足了。他们不让我们探视。那个学校真够狂的。”
“你为什么送他去那儿?”保罗问。
“他染上了毒瘾,”米奇笑着说,“不错吧?他做了我们最不想他做的蠢事。”
可她为什么笑呢?
“愿主保佑你。”保罗说。
他去了自助餐区,在一个小纸盘里为自己盛了一块儿水牛肉。他看了看表,才过去了二十分钟。他曾经整个晚上都在这里厮混,如今时间却慢得令人难以承受了。以前,每喝一口都是一个事迹,都是一个时间的刻度。如今,他却觉得无聊了。
“你听说汤姆的事了吗?”欧凌斯说着从保暖锅里拿了一块鸡肉。“他怎么样了?”保罗问。“三周前搬到巴黎去了。”“真的啊?”欧凌斯点了点头。
“我真没想到。”他说。
“嘿,保罗,”欧凌斯说,“让我给你买瓶啤酒,为汤姆祝贺一下……"
“我不喝酒了……”
“嘿,尼尔……给保罗拿瓶啤酒。”道济大喊着。保罗对尼尔摇了摇头,示意他真的不要。
他环顾了一圈,看见本德、布瑞克曼、欧凌斯、米奇和伊冯,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他们在傍晚六点钟就喝醉了。他忽然意识到,这真的很明显,他所有的朋友都是酒鬼。他们每个人都有缺陷、都很有人情味、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可悲着。他们都坚持让自己人生的聚会延续下去,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小宇宙里迷失了,都在追求下一个美好时光、下一分一秒的欢愉时,迷失了。他们都是好人,而且他很爱他们,也希望他们过得好。但他们跟他已经不再属于同一个世界。更简单地说,保罗的新世界里的所有事情都在改变,而这个旧世界并没有。
他借口去了卫生间。“沉默尼尔”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下,尼尔在用他旁边的便池。保罗微笑了一下,尼尔点点头。
“戒酒了?”尼尔问。保罗听到他说话有些震惊。“什么?”
“你戒酒了吗?”尼尔说。
“对。”保罗震惊地说。尼尔真的在跟他说话。他的声音很低沉,很饱满,就像给《星球大战》中的黑武士配音的詹姆斯·厄尔·琼斯,只是有些南方口音。
“真的吗?是个认真的决定吗?”“是的。”保罗说。
“那就别回来这儿了,他们会把你拽回去的。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他们是我的朋友。”
“那就约他们吃午饭或者早饭。只是别回这儿。如果你想保持清醒,你需要新朋友。明天晚上七点在唯一派教堂会有一个聚会,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很乐意做你的保证人。”
“戒酒互助协会?”
尼尔点点头。保罗忽然发现尼尔其实是个间谍,深入敌后,潜伏得很深。“只是别再回来了,我是认真的。”
尼尔离开了。
保罗回到酒吧。点唱机里,平·克劳斯贝正唱着:“我梦见一个白色的圣诞节,就像我曾经历过的……”保罗望向窗外,又开始下雪了。亮红色头发的伊冯正在酒吧的尽头安慰布瑞克曼。道济和米奇正在为什么大笑着。本德正在跟那些穿礼服的女孩子们搭讪。欧凌斯在弹球机那儿玩得不亦乐乎。这感觉就像是夏令营的最后一日,而他正站在停车场看着一辆巴士带着玩伴们远去。唯一的不同在于,离去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保罗出门之前对他们招手。
“稍后再约,圣诞快乐伙计们。”他说。
(待续)
保罗虽然跟塔姆森分手了,但他还是非常关注塔姆森的。他悄悄地打探塔姆森的行踪,得知塔姆森某天晚上在某家咖啡馆里做主唱,他在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悄悄进入咖啡馆的后排观看塔姆森演唱。他非常赞赏塔姆森,他害怕塔姆森认出他,他在灯光亮起之前就悄悄溜出来。溜出来之前,他在一张纸上写上一句话:你很快就会名声大振。署名保罗。然后让里面的工作人员把这张纸条递给塔姆森。塔姆森看到这张纸条,肯定高兴坏了,觉得保罗是一个很理解他的很感性的人。
塔姆森作为一个歌手,应该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两个都是感性的人,容易产生心灵共鸣。
保罗鬼使神差地进入了酒吧,跟一帮酒友混到了一起。一个有正当职业的、有坚定理想方向目标的人,是不会到酒吧浪费时间的。不是说到酒吧消费的人都不是好人,至少很大比例是无聊空虚失意的人。欲望是魔鬼,一个女生如果经常出入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误入歧途。
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人都知道,这样的地方不是什么高尚场所,但就是有一部分人喜欢到这样的地方。为什么?因为在这样的地方能借酒浇愁,还能遇到很多同样失意的人。同样失意的人聚在一起,互相分享自己的经历,再痛苦的事情就不感觉痛苦了,甚至还觉得很有趣。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样的场所还起到心理疗愈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