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保罗,一个人生陷入低谷的作家,生活中唯一的安慰与快乐来源是一只会说话的狗——斯特拉。她梦想跟汉堡来个亲密接触,她懂得思辨并且语言犀利;她性格温顺,却跟保罗争论人所面对的压力,讨论人生,教会保罗狗眼看世界,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狗界哲学家。当斯特拉渐渐老去,她决定远赴天国……
这本书会让你欢笑,也会让你哭泣,更会让你想拥有一条可以与之交谈的狗。
(这只会说话的狗是完全真实的)
三万年前,狗和人类第一次成为朋友。
他们学会了相互关爱,以一种其他物种从未学会的方式。三万年后,当一个作家平淡无味的生活又遭遇杂草丛生,引领他走出绝境的竟是一只十五岁又会说话的老狗。
1998年冬天,二十世纪快要结束的时候,康涅狄格河附近的一个大学城里。人行道旁的一座房子因为距离铁轨太近,墙壁上的挂画一直处于需要被扶正的状态——即使从来没有人试图这样做。保罗·古斯塔弗森走在路上,已经有些醉了。在家门口,他摘下右手上的手套,夹在左胳肢窝里,右手笨拙地在裤兜里摸索房子的钥匙。
雪下得很大,这意味着,清理道路的扫雪车会整夜轰鸣。
三月初的时候,保罗会去铲走门前的积雪,以此作为对房东太太几年没涨房租的回报。房东太太就住在楼上,她这几年没有涨房租,一部分原因也跟保罗一直的友好和勤劳相关。积极能干的邻居总是在保罗起床之前已经将自家的私人车道清理干净,他会在路上撒盐或者沙子,甚至可能用到了吹头发的吹风机。保罗并不讨厌铲雪,即使在小时候,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家中,他已经铲过足够的雪。
中午前他需要赶到机场,好搭乘去往双城的班机。如果他更高明点的话,这本是一次可以避免的飞行。有些日子,总是比其他日子好一些。
“我回来了。”保罗进门后反手关门,好隔开外面的严寒。
“我以为你死了。”狗说。她叫斯特拉,一半德国牧羊犬的血统,一半黄色拉布拉多的血统。仅从外表看,她更像后者。幸运的是,她从拉布拉多的血统里遗传了性格方面的温和,仅从德国牧羊犬那里继承了天生的整洁和强烈的防卫意识。作为那窝中的Omega dog',这只是意味着她经常有被欺侮的感觉。
“很庆幸,我又一次没死。”
“那就尽情享受吧。”她冷冷地说。斯特拉没有持久的意识,所以每次保罗脱离她的视线、嗅觉或者听觉范围,她就以为他死了。“今天晚上过得怎么样?”
“我去麻省吧听布鲁斯了。”保罗低下头搔弄斯特拉的耳后时,头有点儿晕。斯特拉的项圈丁零零地响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生活的规律性都快赶上猫了?”
“没必要这么刻薄吧。你想去散个步或者做点儿其他什么吗?”
“散步?好啊,散步挺好的。外面冷吗?如果天气不好,我可不想去。"
“没有什么所谓的坏天气,”她说,“只有穿了不合适的衣服。”
她还可以走到门口,即使有时候得由保罗帮她抬起后腿,她才能从狗床上下来。一般来说,他去哪儿都会带着这条狗;但是今天因为天气的原因,他把她留在了家里。这里是西马萨诸塞州一个小小的大学城,他们住在这所公寓的一层。公寓处在铁轨和北安普顿公墓之间,就像是个双层三明治。
斯特拉在门前停了下来,不安地望着窗外的雪花。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迈了出去。
“慢点儿,”保罗说着把斯特拉抱了起来,然后抱着她走下人行道旁的三级石灰台阶。他以前用旧门板和旧地毯给她做过一个斜坡,但这样的天气,自己走下去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下来后,他轻轻地把她放下。她走在他的前侧,不时用鼻子嗅嗅斯利沃斯基家的灌木丛和灌木丛旁的房子。当然,她还会去嗅其他一切在过去的七年中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路过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七年,但她偶尔还是会绊一下脚。这就是他们俩。
保罗用力地呼吸,他能感受到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街对面邻居家圣诞节的灯还亮着,他们旁边的那户邻居正在看电视。保罗望向街角的房子,住在房子里的那个学生——“日记女孩”,他这样称呼她——依然坐在电脑边,她的侧脸剪影在二楼的窗后散发出蓝色的光。有时候,她会梳理自己的头发,她是个可爱的姑娘。
在街角路灯的照射下,他检视了一下脚下的人行道。雪花很大,落下的时候像鳞片一样,在路边钠灯的光晕里投下碎影。他就站在光晕的正中央,想象着可以从北风中汲取力量。在有人看到他之前,他会停止这个动作。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会在切斯特那里待上一周?”他对斯特拉说。“没问题,”斯特拉说,“我还蛮喜欢切斯特的。”“有什么好不喜欢的吗?”“我为什么要去切斯特那里?”“我得回家一趟,我爸中风了。”“中风?那是什么?”
“就是你的大脑的一部分坏死了,”保罗说,“或者是因为动脉里塞满了血栓,大脑供血不足,或者是动脉爆裂,大脑供血过多——我查过了。"
“也就是说,供血不足和供血过多都不好了?"“也许吧。”保罗说。
“真是个猜不透的谜题。”
“的确,”保罗附和着,“而且很有讽刺意味。”“这就是说他的部分大脑坏死了吗?”斯特拉问。“差不多吧!”保罗回答。他们边走边说话。
“哪部分坏死了呢?大脑究竟有多少个部件啊?”
“很多,还不知道究竟有多严重。在酒吧里一个家伙告诉我,如果得到及时的救治的话,脑组织损坏还是可以控制的。”
“一个在酒吧的家伙说的?”“没错。”
“真遗憾,”斯特拉说,“你找到了一个可以获得可靠医疗信息的来源。”
“他当时正在铲路上的积雪。”
“你爸还是酒吧那个家伙?”
“我爸。所以--这是我的过错,我们应该给他买个扫雪机来着。我本来应该更多地调查一下,然后找到最好的一款,但我没能说服他——其实我们一直很担心他去铲雪,因为我们家族有中风和心脏病的遗传病史。”
保罗在一辆车的车篷上抓了一把雪,尝试着攥个雪球,但是雪还不够潮湿。
“我有点儿疑惑,既然是家族病史,为什么说这是你的过错?”斯特拉说着,停下来去嗅栅栏柱的底部。
“他这是在折磨他自己,”保罗说,“如果我们给他买了我去调查过的扫雪机,他至少会过得舒服点儿。”
“好吧,世上可没有什么如果。"
“即使他可能根本不会去用,他喜欢铲雪这项‘运动’。”“又来了,‘事后诸葛亮’可没什么用处。"“嘿,拐了。”保罗说着,左转上了帕森街。“去哪儿?”斯特拉问。
“我想再走走。”保罗说着,向公墓的方向走去。“标牌上说,禁止狗进入。”斯特拉提醒他。
“生活总得冒点儿险。”保罗说着,竖起了大衣的领子,好阻挡雪吹进他脖子。他摘下一只手套,摸摸后兜,确定自己是不是带了盛狗粪的塑料袋---它就在兜里。
他们沿着轮胎碾过的痕迹走着,脚底与积雪摩擦发出的吱吱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在他年长到能够领取驾照之前,他走过多少这样的路啊!即使是大风雪的夜晚,他也要出去,找朋友、找刺激——只要能摆脱那个房子——他可以做任何事。而现在,当时那种对摆脱父母追求自由的渴求,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痛。公墓里的墓碑提醒着他,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彻底解脱了。走在墓碑之间,假装这不是真的,的确很难。
“夜色真不错,”斯特拉想让保罗的情绪好起来,“我喜欢下雪时的宁静。”
“我也是。”
“即使这会影响我的嗅觉。”“为什么?”
“天冷的时候,水汽不会像高温时那样蒸发。”斯特拉耐心地解释说。他们之前有过同样的问答。
“知道为什么他们把公墓围上栅栏吗?”保罗看着墓碑上的标签问。镇上一个名叫西尔维斯特·格拉厄姆的名人,葬在了这里。他曾经是个演讲家和健康饮食的提倡者,还很普遍地被误认为是“全麦饼干”的发明人——实际上,他只是发明了制作全麦饼干的面粉而已。另一个葬在这里的小镇名人是艾米丽·迪肯森,曾经住在河对岸的阿默斯特。
保罗曾经臆想,这两个人作为同时代的人或者同一公墓的鬼魂,是否曾经相遇。
“为什么呢?”斯特拉问,即使她已经对答案耳熟能详。“因为人们死后都想住进来。”
“不错的笑话。”斯特拉说,“公墓外面靠近艾米丽·迪肯森坟墓的那条路,不是给隐遁者的车道吗?”
“我以前说过这个吗?”
“一两次吧。”斯特拉说。事实上,这是每次他谈到公墓都会讲的笑话。针对不同的场合,他都强迫症似的讲固定的笑话。比如,如果他看到一个漏勺,他就会建议厨师“千万别对着漏勺唱歌,那会过滤掉你的声音的!”斯特拉容忍这一切,比其他人好,保罗一直这么说。
回到家的时候,他抱着她走过门前的台阶,然后把她放在门廊上。进了房间,她喝了一口水,闻了闻食盆里新添的狗粮,然后走到散热器旁边的自己的窝。“L.L.Bean’,红色彩格呢,下部有高品质填充物。”她对邻居的狗这样形容自己的窝。即使她的男友切斯特发誓说那只是聚乙烯填充物;但另一方面,他只是只金毛——并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科学家。她发出咕噜的一声,抻了一下身体,表现出满足的神情。
保罗把大衣扔到椅子上,然后坐进沙发里。他拿起电视遥控器,从头开始换台。每个频道他会看那么几秒,判断有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不,他不想投资房地产或者给汽车抛光,不想购买清洁剂或用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牌男女明星推荐的护肤护发用品。
他还能记起70年代电视机刚刚兴起的时候,他们说:“人们将会为电视节目按月付费,所以不需要电视广告——那将是一个无广告电视时代。”
保罗关掉了电视。凯伦以前说过他缺乏自制力,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看电视。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娶了她——这就让他自己陷入一直被批评的境地。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这种错误他是绝对不会再犯的。
他感觉有些疲惫,想上床去睡了。飞机旅行让他感到紧张,这一夜肯定不会好过。锁后门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忘记了检查电话留言。一共有两条电话留言:
第一条留言是塔姆森的,过去的三个月里面他在和她交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交往,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一种陌生人相互间彬彬有礼、各取所需的相处。这种相处涵盖了身体的亲密接触,所以当他回想的时候会感觉有点儿头大。在保罗眼里,真正的交往关系应该是对彼此或远或近的未来都有承诺,但现在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保罗看来,他们的未来并不乐观。
"你好,保罗,是我。我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过得一点儿都不好。WebVan前景一片萧条,周围的每个人都在更新自己的简历,还从办公室偷东西。这里有很多不好的征兆--德瑞克说他最喜欢的弹球机坏了,要拿出去‘修理’,我敢打赌,他肯定是藏在了什么地方,等公司破产的时候也就无法收回了。所以,不管怎样,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因为我很想你,我需要听到你的声音。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了,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打电话叫醒我。祝你明天旅途愉快,如果你今天没打电话给我的话,到你父母家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知道接下来会很难熬,但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好吗?你爸爸肯定会好起来的。记得打电话给我哦。”
她的声音很性感,有一种淡淡的烟熏过的感觉。她暗里掺杂了波士顿东北走廊、罗德岛、纽约各地的口音,这让人听起来感觉她很强硬,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个时间对于给她回电话来说,太晚了。
第二条留言来自他的妈妈。每次她打电话都会以“你好!保罗,我是妈妈”作为开始,就好像他听不出她的声音似的。
“你好,保罗--我是妈妈,”她说,“现在差不多十一点钟了,我在仁爱医院。你爸爸还在休息,看上去还算舒服;你姐姐来了,我去弄点儿咖啡就回去。罗兰牧师也来过了,不过已经走了。我想碧茨会去机场接你的,她有你的航班号,所以不用担心。很想念你--我的小男孩,妈妈非常爱你。再见。”
地球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把他当成小男孩来看待,这种想法让他感觉还不错。
保罗在杯子里加满冰块,又往里倒了一些苏格兰威士忌;随后,他又加了一些酒,因为今夜对他来说尤其难熬,而明天只会更坏。他带着这杯酒走到床边,坐下来继续阅读《安娜·卡列尼娜》。过去的三年里,他每天都会读这本书中的一段,大约只读一段。他听到脚趾甲与地板接触发出的嗒嗒声,斯特拉自己从狗窝里出来,向他这边儿走来。
“你想睡床吗?”他问她。“没错。”
“你发誓不会在半夜叽叽咕咕地叫,要不然我会失望的。我需要睡觉。我走了以后,切斯特的主人会过来带你去他们家。”
“我发誓不叫。”她说。
他把斯特拉抱到床上,她在他的脚边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他试图继续阅读。列文确信基蒂认为他是个蠢货,保罗倾向于基蒂的看法。他把书放下,心中想着自己的父亲是否还知道清醒与睡梦之间的区别,或者如果他的脑袋里一个单词也没有了,他感觉到困境、束缚和窒息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每一次中风也许都是独一无二、无法计量的,是在某些范畴内不可预测的。他母亲说这在以前发生过,保罗的父亲曾经抱怨头疼,也有过说话含糊不清的状况,但她从来没试图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问题。“我看见他正在铲雪,然后就发现他不见了,我还以为他是被挡住了。”他母亲在电话里说,“我出去找他,发现他躺在人行道上。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滑倒了。”
保罗的父亲并没有醒过来,她怕是心脏病发作,赶紧打了911急救电话。急救员告诉她千万不要挪动病人,因为推撞也许会导致心脏病二次发作。她为他盖上一条毯子,在他倒下的地方守着。
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医院,然后诊断出了中风。医生为他开了些药来溶解血栓,但医生同时说,只有在大脑组织和大脑没有因为缺血缺氧产生大面积损伤之前,药物才会有效。也许,这个老男人只是以为自己在做一个无法醒来的梦吧,也许是个好梦,也许不是。
“怎么?”斯特拉说,“你叹气了。”
“只是在想事情。”保罗说,“如果你可以是一种蔬菜,你会选择是哪种蔬菜?”
“西红柿是水果,还是蔬菜?”
“现在还有些争论,你为什么想做西红柿?”
“这样就可以和那些汉堡亲密接触了啊。”斯特拉说。
“但如果你是个西红柿,你就不会想吃汉堡了啊。”
“我当然会想吃。我为什么要改变吃汉堡的习惯呢?难道只因为我是个西红柿?”
“到时候你就会想吃西红柿需要的食物了,这是我们有史以来最愚蠢的对话了。”保罗说。
“也不是,其实这种对话相当典型。”“你觉得我父亲会好起来吗?”保罗问。“当然。他是个坚强的老硬汉,不是吗?”
“他曾经去公园跟大学的冰球队一起打冰球,一直到六十五岁。”“他是活着的人里面唯一一个认为戈迪·霍尔是半途而废的。”“没错,活着的人里面唯一一个认为戈迪·霍尔是半途而废的。”保罗说。
“你父亲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如果那能讨得他的欢心的话。”
“换句话说,每个人都会变老和死去,这个你是知道的,对吧?”“我当然知道。”
“也应该有这样的生老病死,要不然地球上还不到处都是腐朽的、无用的、需要别人照顾的老家伙。那样不好,对吧?”
“对,那不可能好的。”
“如果你问我,我会说:你们人类通过人工的、非自然的方式延长了自己的寿命,却同时严重地毁坏了我们生存的环境。你们的寿命应该是四十岁,最多五十岁。你们不应该为了多活三四十年而把事情弄糟。”
“那似乎有点儿不友好。”
“我并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
“哟,看看是谁在说话,”保罗说,“你多大了?十五岁?在动物的世界里怎么换算?”
“十五岁半。”她骄傲地说,“这都是相对的。在乌龟的世界里,这算不了什么;但对于蝴蝶来说,这就是永恒。希望你的父亲一切都好,但如果不是所期望的样子——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就是我要说的——如果他去了,就意味着你会拥有更多的食物。”
“这不是食物的问题。”
“保罗,”斯特拉说,“所有的问题都是食物的问题,区别只在于你选择在哪里躺下。即使这个问题,也应该是距离食物不远的地方。如果有这样两个选项,一个是睡觉的地方舒服又温暖,但距离食物很远;而另一个地方睡起来很不舒服,但就在厨房旁边,我觉得你会选择后者。”
“对你来说,我只是一碗Iams',对吧?那就是我对你全部的意义?”“你不只是一碗食物,保罗,你还是一碗水,甚至你还帮我打扫便便。”有时候,她会在商业区的人行道上大便。每当这时,她都会转身对保罗说:“亲爱的,你会捡起来的,对吗?”
“我想说的是,”她继续说,“有没有那么一条线。在这条线之上,生活很美好,所以要继续生活,因为你是健康的、警觉的,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但在这条线之下,生活很悲哀。在这条线之下的时候,你很痛苦,或许你在伤害别人,或许你在看到你爱的人的时候不再快乐,或许你因为大小便失禁而一直处于尴尬之中。在那条线之下,拔下插头比不拔要好。到时候,一定要见机行事。”
“我会好好考虑的。”保罗说。
她蜷起身子,把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如果他死了,你会成为家里的‘首领’吗?”她稍后又问。
曾经有一次,他跟她解释狼群作为群居动物的阶层划分,这是他为自己正在写作的新书所做的调查中的一项,书的暂定名是“愚者的天性”。
"不,会是我的哥哥——卡尔。”保罗说。“哦,所以你连试都不想试吗?”斯特拉问。
“不用为这个担心——很久之前,我就在那场战役中失败了。”他说,“其实这是我们俩的共通之处。也许你并不记得,你是当时那群小狗里面最害羞的一个。你的同胞曾经把你撞来撞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也许应该准备些礼物才好……”在她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经睡着了。
她吸了口气,然后竖起脑袋,耳听八方。她听见地下室的火炉在运转,一辆卡车逐渐远去,守夜灯的气炉发出嘶嘶声,厨房护壁板的后面有一只老鼠在挠墙。当然,还有她主人的呼吸声,他的心跳声,他轻轻的磨牙声-有压力的时候会出现的症状。除此之外,似乎一切都井然有序。
现在再去回忆她的同胞们,真的很困难。她能记起曾经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当然经常是跑在最后的一个。但“最后一名”从来没有让她困扰,至少还有什么可以让她跟随。
她记起一个农场,模糊地,有个胖胖的男人在暮色中弹奏班卓琴,并且唱着:
“亲爱的人儿,酒尽何处寻余欢?
亲爱的人儿,酒尽何处寻余欢?
酒尽何处寻余欢?
伫立墙角,撅起小嘴,
亲爱的人儿,亲爱的人儿。”
“晚安,保罗。”她说。他在打鼾,但这从来都不会影响她。
(待续)
狗狗:“我以为你死了。”
保罗:“很庆幸,我又一次没死。”
狗狗没有持久的意识,所以每次保罗脱离她的视线、嗅觉或者听觉范围,她就以为他死了。
狗狗:“你们人类通过人工的、非自然的方式延长了自己的寿命,却同时严重地毁坏了我们生存的环境。你们的寿命应该是四十岁,最多五十岁。你们不应该为了多活三四十年而把事情弄糟。”
狗狗:“希望你的父亲一切都好,但如果不是所期望的样子——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就是我要说的——如果他去了,就意味着你会拥有更多的食物。”
狗狗:“如果你父亲死了,你会成为家里的‘首领’吗?”
保罗:“不,会是我的哥哥——卡尔。”
狗狗会说话已经是无需争辩的事实,你随便在百度上一搜,就可以看到很多狗狗说话。只是你在网上看到的狗狗说话都只是会说简单的话,而本文中的狗狗会说很复杂的话。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本文中的狗是一个老狗,是一只历经苍苍的老狗,它的主人是一位作家,它的语言表达能力在一个语言大师长年累月的熏陶下,自然就会很优秀。你可以在网上看到某些只有几岁的孩子,就可以背诵几百首唐诗宋词,那是在先天聪明的基础上加上良好早教的结果。
我家有两只猫咪,我家的猫咪会说简单的话,比如“好”、“嗯”、“是”、“啊”,我没有时间精力培训它们,如果特别训练,应该会说更多的话。
尽管猫咪不会表达自己的感受,但我通过跟它们互动,我发现它们的感情非常丰富,跟人是一样的。
文中的狗狗长时间见不到主人,就会担心主人死了。其实人也是一样的,我女儿读小学的时候,都是到时间就回家,有一天很晚都没有回家,我头脑中立即闪过一个画面“会不会发生车祸了?”在着急中等了几个小时,才见女儿回来,然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狗狗的祖先是狼,狼外出打猎很久没有回家,很可能就是死了,所以狗狗长时间见不到主人,就担心主人已经死了。
亲人之间为什么经常电话联系?联系不是因为有什么重要消息,而是确认对方是否还活得好好的。
文中的狗狗觉得狗狗与人相比很不公平,人类活得太长了,人类的寿命应该四五十岁就行了。其实在现代科技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几百年前,人类的平均寿命就是四五十岁的。在那样的时代,对动物们来说是更美好的时代,那时候的生态很平衡,自然环境很好,不同的物种都在享受着自己应该享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