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保罗,一个人生陷入低谷的作家,生活中唯一的安慰与快乐来源是一只会说话的狗——斯特拉。她梦想跟汉堡来个亲密接触,她懂得思辨并且语言犀利;她性格温顺,却跟保罗争论人所面对的压力,讨论人生,教会保罗狗眼看世界,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狗界哲学家。当斯特拉渐渐老去,她决定远赴天国……
这本书会让你欢笑,也会让你哭泣,更会让你想拥有一条可以与之交谈的狗。
(这只会说话的狗是完全真实的)
三万年前,狗和人类第一次成为朋友。
他们学会了相互关爱,以一种其他物种从未学会的方式。三万年后,当一个作家平淡无味的生活又遭遇杂草丛生,引领他走出绝境的竟是一只十五岁又会说话的老狗。
(接上)
第十三章 椒盐饼逻辑
从巴黎来的明信片上,正面是梵·高的《夜问咖啡馆》,背面上写着:“嗨,保罗--你还好吗?希望一切都顺利。这里的食物棒极了,我觉得我都胖了五磅了。爱你,塔。”
她没有提到那次他的爽约——是她忘记了吗?还是她原谅了他?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了?
在酒吧里,有关本德心脏病发作的消息,引起了保罗的压力。保罗发现这让人心神不宁。每天去跑步的确可以帮他缓解压力,但他还需要放松,好平静自己的内心。塔姆森曾经建议他去练瑜伽。他去自助洗衣店看了看公告栏,上面有一个瑜伽课的宣传页,看上去没那么可怕。他找到一个叫阿米莉亚的人教的瑜伽课,打电话询问的时候,他跟她说自己一直对功夫感兴趣;她很有耐心地解释说,“功夫”不属于“瑜伽”的范畴。
阿米莉亚很苗条,看上去很宁静。她用宽大的黑色发带束起了自己的头发。
当他在课堂上说俏皮话的时候,她会报以狡黠的笑。某天,阿米莉亚带领大家从肩倒立转为犁式时,保罗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忍不住放了个响屁——保罗只能咬住嘴唇忍住不笑出来——大家的精神都太集中于“此刻”了,没有人说什么,甚至没有人窃笑。
“我们需要为‘香氛’另外付费吗?”保罗本来想这么说。
他喜欢心灵呼吸的部分。姿势疼到要死,但似乎其本意就在于此:通过扭曲身体纠正扭曲的身体。阿米莉亚非常简单地为他介绍了“超脱禅定法”理论,他发现即使没有指导,他自己在家练习的时候,也会帮助恢复平静。甚至,有时候他做白日梦时,都有些古怪的平静。
他的瑜伽课在一个叫玛蒂的女人加入之后,变得有些别扭起来。她是他前妻的一个同事。她也认出了他,还笑着对他说早上还跟凯伦通过话,二人准备一起报名阿米莉亚的孕前瑜伽班。
“这比心理助产法更有效,”玛蒂兴奋地说,“而且不用拽着丈夫一起来。”
话说到这儿,保罗才知道自己的前妻怀孕了。
他把这件事告诉酒吧里的朋友时,朋友们都很同情他,还请他喝啤酒摆脱忧郁或者至少还忧郁一击。他们觉得,很明显,凯伦怀孕跟保罗无关,这件事不公平。当然,凯伦是个自由身,而且跟一个叫科特还是柯克的不错男生交往了一段时间。她有权利做自己喜欢的事,也不需要保罗的赞同或者许可。但他还是觉得不公平。
或者这意味着她快要结婚了?那样也很糟糕。
回到家后,他打开了梳妆台最上面的抽屉。抽屉里,有一个雪茄盒大小的珠宝盒,那是他从保罗爷爷那儿继承来的。里面有一些保罗爷爷曾经用的配饰,比如一对袖链,装饰有奔跑的猎狗和飞翔的野鸭;一个领带夹,是弯月的形状。总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在首饰盒的后部,保罗找到了一个小的带拉链的手包,手包里面有一张叠起来的餐巾纸。在那张纸上,他曾跟凯伦一起写下“露丝玛丽、萨姆(萨缪尔/萨曼莎)、亨利、凯利多尼亚”,这些字的后面还有个小问题:“布克?”他在考虑写封信把这些他们想出的名字列上,附上一个小小的说明:“你不能用这些名字。”
然而,他没这么做。他拿着那张餐巾纸走到卫生间,把马桶的盖子打开,用手边儿的打火机点燃了这张纸。餐巾纸燃烧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好确定在灰烬被冲走之前,纸张完全烧掉了。然后,他冲了两次马桶。
“晚饭吃辣椒?”斯特拉在门廊里问。“去散个步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这么问了。”
他把她抱到台阶下。这是一个美好的夏日的傍晚,微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路面上。他得走慢些,好让斯特拉跟上。他试着去想自己在瑜伽课上学到的东西,然后深吸气,停住,深呼气……
“出什么事了?”斯特拉问。
“我发现凯伦怀孕了,而且可能即将第二次步入婚姻。”“她要生一窝小孩儿了吗?”
“差不多。”
“你不是父亲之一?”“不是。”
“我还以为她不想要小孩。”“很明显,她改变了主意。”
他在街角左转向公墓走去。他没指望斯特拉能明白,但对她而言,她总是比预料的知道得多。他走的时候,她紧紧地贴着他,每次她觉得他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不安时,她都会这么做。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的确知道。
回到家,他把她抱上台阶,安顿好她,然后自己进屋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他回来,跟她一起坐在门廊的侧翼。威士忌的味道不错,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尽管他也知道,酒精的一个不好的副作用就是会让回忆不经意地泄漏。有的人说酒精可以损坏记忆,但对他来说恰好相反——酒精让记忆更鲜活了。
他有些迷糊了。就在这个门廊,他跟凯伦曾经讨论过何时停服避孕药的问题。当时,他们随意地选择了新年夜这个时间点。从那之后,他们每周会做几次爱。但随着时间的临近,夜晚开始变得漫无边际,做爱的频率也逐渐减小了。当他越来越多次在床上失败时,他问自己,是不是害怕她停止用药,是不是担心他可能需要负担的责任。究竟在担心什么呢?然后她说,她觉得他们最好先攒些钱。这样,保罗待在电脑前的时间长了一些,好多挣些;然而她又开始说他从来不在意她。他争辩说,自己无法同时在两个地方,而她回击说,他甚至不能同时在一个地方。
是凯伦先有了放弃的念头,然后他也这样想了吗?对凯伦来说,做出要个孩子的决定,她需要相信三件事:她自己、他,还有未来。对于自己,凯伦一直在努力确信,但当她望向自己的内心,最后她发现了残忍,就像暴风雨漆黑了正午的天空。然后有一天晚上,内心的争吵结束了。这比纠结更糟糕,因为这意味着她放弃了。对于相信他,就没那么容易了。她说他的心肠很好,他的身体里面就没有一根恶毒的骨头,但同时,有些感觉不对,总是缺了什么。她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她说有些事情让他远离了她,有些事情让他很难相信别人。她说自己感到一种距离感,感到自己无足轻重、被视而不见。她还说这一切都不会改变,而且她已经厌倦了。
她很容易相信未来,但她相信的未来都只是幻象。她说希望自己将来会是个全职太太,有四个孩子,住在一个大房子里。他努力着去实现她的梦想,但每次他想为将来的房子首付攒点儿钱时,她要么想换个沙发、要么想去度个假或者想换个更好的什么器具,然后钱就这么没了。她从画廊得来的收入,对这个目标毫无帮助。他们离这个目标越远,互相之间的争吵、绝望感和疏离感就越强。他甚至开始嫉妒那些“神奇”的夫妇们:他们一无所有,却还能在他们未付的账单做成的床铺上每天大于三场。每次他在床上失败了,他都会耸耸肩自嘲一下,但每次他耸肩,身体上的另一部分都会掉落到地上,他的手指头、手、胳膊、腿、内部脏器……直到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掉落,直到她不得不离开,直到她说“我真的没办法了”。
朋友们安慰他说“生活还要继续”,但他们忘了说“生活无休无止”,生活里根本没有魔力可寻,只是时间不停牵引。他在自己的小镇上走着,头上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离婚者”。“这个牌子什么时候才能取掉?”他问一个离过婚的朋友。“永远都不会,”朋友告诉他,"它永远都跟着你。"
斯特拉睡着了,她在梦中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还轻轻地叫了一声。他进屋去倒酒,觉得脚下有些不稳了。厨房里,灰兔子在角落里,从没有动过。这就是他曾跟凯伦住过的公寓,他们当时试着让这里更舒服些,即使有些东西超出了他们的义务范围。房间的味道没变,仿佛记忆可以像灰尘一样被打乱。或许是时候该搬走了。他看到她油漆过的墙壁--想着这可以让房间看起来更明亮些,甚至可能挽救他们的婚姻——这是她最后的尝试。他闭上眼,听到魂灵的声音、笑声、音乐声、聚餐会时的只言片语,就像是飞蛾一样,在房间里飞来飞去,在时间的绸缎上咬下不可弥补的破洞。他听到夏日聚餐时烤肉的声音,秋日落叶滑过人行道的声音,一只圣诞烤鹅在火炉里劈啪的声音--因为大家都在做火鸡,他跟凯伦决定开创自己的传统。他听到了她对他大吼大叫,听到了钢琴奏出和谐的乐章,听到了她在对面房间轻柔的啜泣声——你没有办法安抚,因为你就是这哭泣的原因。
禅师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呢?他忍不住想。他们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心碎吗?他们会在凌晨两点开车到前任的房前,看她卧室的灯是不是还亮着吗?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意念集中于自己的心跳,直到一辆货车的鸣叫划破夜空的宁静。车子呼啸着驶向布拉特尔伯勒,震得房子也颤抖起来。他在想,是谁在开车呢?是驶向自己的家还是逃离自己的家?工程师知道爱情死了之后会去哪儿吗?或者,他知道为什么蜂鸟可以飞越海洋,而语言都不能穿过半个枕头的距离吗?还有在那些寒冷的冬夜,雪花模糊了轨道,他可曾迷失方向?当然,铁轨还在那儿,路桥还在那儿,佛蒙特州也还在那儿,火车也的确存在着,而他听到的弹簧锁的劈啪声不只是他自己的心脏脱离身体的声音——每一下心跳都变得更无力。
保罗已经度过寒冬,来到春天;然后,塔姆森用她的微笑和多情明亮的眼睛发现了他。电话铃响了,魔力重回生活之中,就像霍迪尼出生的时候——护士们穿了渔网袜,医生们戴了大礼帽穿了燕尾服,霍迪尼妈妈飘浮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下来。她生产、呻吟的时候,铜管乐队环绕着她,风琴演奏着《勇士进行曲》。忽然,随着响亮的一声,医生从她的腿间拽出了一个强壮的有七磅重的白色兔子,这让整个医院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就在隔壁的一个紧闭的橱柜里,人们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样,霍迪尼出生了。同样神奇的是,塔姆森被送到保罗的身边。在他没有刻意寻找的时候,她来到他的身边。她的到来让他感到惊奇,这无须任何解释。这是在他经历了太多痛苦、艰难、哭泣和咬牙切齿之后发生的,无法预料,令人震惊-就像是变戏法那样,不可捉摸。
而现在,她跟斯蒂芬在巴黎。
他喝得太多了,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不过,做一件冲动的事或许可以让他舒服些。他拿着自己的酒和电话坐在门廊旁边,有些趔趄,电话在他的腿上弹了一下,差点儿掉下去。
“你在给谁打电话?”斯特拉问他。他拨了411,查到了前妻的号码。听到凯伦的名字时,斯特拉竖起了耳朵。
“保罗,”斯特拉说,“我不得不说,我觉得这是个蠢主意。这个时间不论给谁打电话都太晚了。”
“哦,我就是想恭喜她。”保罗含糊地说,“我敢说,她在试图找到我,亲自告诉我这个消息。”
“把电话放下。”斯特拉说,“我很严肃地告诉你。”
他把电话放下了,然后又拿起了,拨了塔姆森的号码,他想给她留言,告诉她那次爽约他有多遗憾,他想……
坏主意。听到她的录音信息时,他挂掉了电话。她的声音抚慰了他。他躺下来,膝盖弯曲着。他太累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他坐起来,世界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这时他才记起自己还躺在门廊旁边。他觉得头很痛。斯特拉就在他的旁边,这时也睁开了眼打着哈欠。他往下看了一眼,发现睡着期间,斯特拉出了点儿小事故:有一坨半个甜甜圈大小的屎落在了地板上。他收拾思绪,用面巾纸收拾了狗屎,冲进了马桶里,然后用厨房的湿纸巾擦着地板。
“我的错。”她说。
“没关系——是我的错,”保罗说,“我太懒了,我应该去遛你的。”“你遛过我了。”斯特拉说。
“哦。”保罗说,然后记起了前夜的一些点滴。他打开门,斯特拉跟着他走进厨房。他给她添了食物和水,然后给自己用牛奶冲了一碗麦片。“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错,”他告诉她,“你抑制不住的。”“抑制不住什么?”“事故。”“什么事故?”
那坨屎。他想说,但是没说。她已经忘记了,她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但他放任着。她的尊严比对此事道歉更重要。
第十四章 欢笑俱乐部
塔姆森跟斯蒂芬去巴黎的时候,“进展到下一个阶段”的想法总是让他难以入眠。与其在自己的缺乏安全感中毫无意义地辗转反侧,不如上网完成自己的工作。“睡眠”和“睡眠缺乏”看来是个不错的研究话题。他知道人体的自我平衡系统如何通过对腺体进行反应从而调节睡眠;而人体的昼夜周期系统则通过光线来刺激位于视网膜后部的大脑视觉中枢。信息传送给位于丘脑下部的超交叉神经核,然后大脑上皮上的松果体释放出退黑激素。谁知道呢?他敲下下面的话:
被剥夺了睡眠的鼠类,几天之后开始互相攻击,并攻击它们的操作者。它们的新陈代谢加快,站立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它们的毛发开始脱落。五天后,第一只老鼠因为败血症死去,但大多数老鼠都在三周左右的时候死去,而最持久的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海豚和鲸鱼很少有睡眠,它们的一半脑球休息的时候,另一半是清醒的。甚至果蝇也需要睡眠。在所有测试过的物种里,鸭嘴兽获得了最多的睡眠。
“鸭嘴兽会梦见什么呢?”他咕哝着。
“或许是任何非鸭嘴兽的东西。”斯特拉说。
当姐姐告诉他卡尔睡眠不多时,这一切似乎有了关联。他估计,卡尔每天也就睡四到五个小时,甚至可能更少。保罗告诉碧茨,“睡眠缺乏者”从不知道自己在经受怎样的痛苦:健忘、犯错、爽约、遗漏、注意力减退。因为判断是他们的首要任务,一旦睡眠让他们的大脑模糊,他们就再也无法进行客观的自我判定。
"我跟艾瑞卡说了,”碧茨说,“她说卡尔在父亲中风后一直压力很大。她希望他能采取些改善的措施。”
“他不会的。”保罗说。
“我知道。”碧茨说,“但他开始在睡前喝一杯热牛奶了。人们说这很管用。”
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哥哥。他不确定以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感觉。直到现在,保罗从来不想承认他多么依赖他的哥哥,多么需要他那样的坚强。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儿后悔毁掉了那张写有卡尔密码的纸。如果还有的话,他就能偷偷地帮卡尔处理些事情,在暗处关照他。在跟碧茨通话后的某天,他正在查看自己的邮件,这时塔姆森忽然发了即时消息给他。他前些日子一直故意不去想时间过去了多久。在他的幻想里,塔姆森早就该回来了,下了飞机就会乘豪华轿车来到他的门口,然后气喘吁吁地告诉他自己已经原谅了他,而跟一个错误的男人去巴黎是个多大的错误。
塔姆森: 嘿,保罗,忙吗?
保罗:刚上线。我刚才还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你的消息,欢迎回来!一切都还好吧?
塔姆森:很累。本来想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到家时太晚了,都凌晨两点了。他们把我的行李弄丢了。今天他们给我打电话说,行李找到了,会用海运给我送过来。
保罗:无赖。
塔姆森: 在巴黎的时候本来想给你发邮件的,但是咖啡馆里的那个小伙子不知道怎么才能连接美国在线服务。你收到我的明信片了吗?
保罗:收到了,谢谢你。这么说你玩得还不错了?
塔姆森: 巴黎很漂亮。下次见你的时候跟你细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保罗:好的。
塔姆森: 下线电话聊怎么样?
保罗:我想还是见面比较好。不过现在打电话也挺好。
塔姆森:你的车怎么样了?我担心来着。
保罗:修好了,电池的导线松了。很遗憾那天错过了。
塔姆森:我当时担心你被困在什么地方了。保罗:没事的。
塔姆森: 这样我就放心了。
保罗:你们聊了吗?你跟斯蒂芬。
塔姆森:嗯。
保罗:然后呢?
塔姆森: 还没聊出结果。
保罗:这是啥意思?
保罗很庆幸关于车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在他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有很长时间塔姆森没说话。他想她应该是在想如何措辞才能诚实地回答问题,既不会背叛斯蒂芬也不会伤害自己。
塔姆森:就那样。我觉得现在下结论还是太早了。我觉得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确定会不会一直留在东边儿。他哥哥在洛杉矶有一个关于放射的实验项目,而且已经邀请了他过去。斯蒂芬的前妻在考虑带着孩子搬过去长期居住。所以,有可能他们两个都会搬走,或者都会留下,再或者某一个人搬走,另一个人留下。
保罗:如果他要搬走的话,你会一起吗?
塔姆森:我不知道怎么说……可能吧。
保罗:可能?
塔姆森:嗯,只是有这种可能,我不认为我可以离开母亲,我知道她会没事,但我们每周末的聚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还有其他一些原因。
保罗:真有意思,你爱的人把你的生活弄得如此复杂。但如果你没有爱的人,生活就会变得没有意义。
塔姆森: 是“哈哈”的有意思还是“诡异”的有意思?保罗: 有一首歌叫《有趣的诡异》。
塔姆森: 我知道,我走之前上课时还在唱。
保罗:希拉怎么样?有没有买艾迪斯·皮亚芙的唱片?
塔姆森:没,我想希拉还好吧,我今天晚上会见她,约了在威肯登咖啡馆见见,就是你在我的图书会发言后去的地方。
保罗:你安全回家,真开心。
塔姆森:我想你来着,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我每天都想你,只是想告诉你,很多次都想打电话给你,我的处境很艰难。
保罗: 很高兴你这么说,我也想你了,很想你,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塔姆森:随你问。
保罗:我知道这会让你觉得我没把握,缺乏安全感,我很遗憾,但我必须问:你还爱我吗?
塔姆森:当然爱。
保罗:为什么? 迎合我?
塔姆森: 我现在没心情这么做。
保罗:`好吧,没关系。只是过去的这几周我过得很不好,自信才比较好吧。
他等着她给他回应。他甚至想她是不是已经下线了,或许去接电话什么的了。然后,塔姆森发了消息过来。
塔姆森:我爱你,因为你很特别,我爱你的幽默感,爱你的气质。你的性格中有一种奇怪的混合,忧郁和乐观,专心致志、无私、愚蠢和认真,我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数以百万计的事物都没有原因。我爱你看待事情的方式、爱你对待我的方式,爱你努力去做到公正,我爱你温柔的双眼,我爱你对朋友的忠诚,我爱你与斯特拉相处的方式,我爱你走路的样子。我爱你对别人感兴趣,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人的标志,我不知道,保罗,我不会花时间去分析这些,我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我爱你能让我笑,随时随地,只要你想。
保罗:斯蒂芬也会让你笑吗?
塔姆森:保罗,我不会做这种比较的。
保罗: 我爱你笑。这是我活着的理由。有时候,我觉得将我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你笑的。这听起来是不是很矫情?
塔姆森:这听起来很好。没人以你那样的方式让我笑,从来没有,甚至我的大学同学都没有。我们是“二人笑”俱乐部,不管情况多糟,你永远都那么幽默。
保罗:就像人们说的,呼啸穿过墓场。
塔姆森:它提到了有关你的一些事情,推荐了你。
保罗: 你应该过来跟我一起住,你会是个幸福的女人。
塔姆森: 那你会是我的“甜心爹地”?
保罗:我会给你买水貂皮披肩,我们每天会有好牛排吃,有马丁尼喝,我们还可以开着我的敞篷车去兜风。
塔姆森: 说到这儿,不过,我要重新装修你的色彩绚丽的单身汉房间的。哎呀,我的脚好痛。
保罗:为什么啊?
塔姆森: 我也不知道,老是这样。你要是在我这儿多好啊,那样你就能到桌子底下帮我捏脚了。
保罗:我可以做得更多。
塔姆森: 换个话题,你父亲怎么样了?
保罗:很难说,我觉得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妈妈说他的抓握有力多了,但还只是右手。他还不能说话。他不是所有时间都能认清人,但她觉得他每天都在懂更多的事情。有些时候他会很困惑。
塔姆森:你还在跟他一起训练吗?
保罗:还在尝试。有时候我也会很困惑。
塔姆森:怎么说?
保罗: 我很少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对话基本上只是“单方”的。
塔姆森:但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保罗:是的。
塔姆森: 你们会“聊”什么?
保罗:有时候,我会试着弄懂他的感觉。词汇表里只有“是”和“不”两个单词的时候,这样做很难。另一方面,尽管当时我们能自由交谈,我们也没用到字典里的几个字。
塔姆森: 我相信这是有帮助的。
保罗:我姐姐说卡尔睡眠很少。我想,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塔姆森: 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
保罗:或许吧。我想你。
塔姆森: 下周末你能过来我这里吗?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去松饼之家,你可以买点儿糖浆啥的。
保罗:我很高兴去。
(待续)
保罗:“去散个步怎么样?”
狗狗:“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这么问了。出什么事了?”
保罗:“我发现凯伦怀孕了,而且可能即将第二次步入婚姻。”
狗狗:“她要生一窝小孩儿了吗?”
保罗:“差不多。”
狗狗:“你不是父亲之一?”
保罗:“不是。我还以为她不想要小孩。”
狗狗:“很明显,她改变了主意。”
保罗想在半夜的时候打电话给前妻,祝贺前妻怀孕了,但是狗狗阻止他了。
狗狗:“你在给谁打电话?”
保罗:“给凯伦。”
狗狗:“保罗,我不得不说,我觉得这是个蠢主意。这个时间不论给谁打电话都太晚了。”
保罗:“哦,我就是想恭喜她。我敢说,她在试图找到我,亲自告诉我这个消息。”
狗狗:“把电话放下。我很严肃地告诉你。”
保罗因为阳痿的原因被前妻嫌弃,不得不离婚。如今新交的女朋友,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到国外旅游,想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亲热,保罗心如刀绞。幸好保罗有一只贴心的会说人话的狗狗,不然保罗可能会精神崩溃。
但保罗不能怪女朋友,因为他跟这个女朋友有约定在先的,女朋友对他说:“我喜欢你,我愿意跟你交往,包括跟你上床,但是我得明确说清楚,我跟你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不是往结婚的方向发展的男女朋友关系。因为我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要跟你往结婚的方向发展,我目前还有一个在医院工作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准备离婚了,他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在你们两个男人之间,我不知道该选择谁。
如果你介意这个问题,我愿意随时中断跟你的关系。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继续交往,也许交往到一定程度,我对你了解更多的时候,我会考虑跟你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往结婚的方向发展。但如果随着交往的深入,觉得你不是我认为适合的对象,我会选择明确告诉你,你觉得怎样?”
保罗:“我同意这个约定,感情的事情只能听从心灵的声音。”
东方人比西方人更好面子,很多事情只是放在心里,而不会通过嘴巴讲出来,因为一旦通过嘴巴说出来,感觉事情就变味了,或是感觉面子受伤了。所以东方人在恋爱的时候,双方都在猜测对方,猜测都是用自己的心来推测对方的心,这种推测很容易偏离真相。因为一个人很难真正站在对方的角度看问题,这是发生矛盾分歧隔阂的重要原因。
——黄丽娟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