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雄著
海灯法师是我国当代蜚声海内外的一代佛门高僧与武术大师,他在佛学修证、武术实践、中医药术、诗文创作等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是一位集佛法、武功、医术、文学于一身的佛教界传奇人物。
山径人稀水欲冰,
光明无尽佛前灯。
升堂茶罢跏趺坐,
我是江南行脚僧。
——海灯法师
1956年8月至1958年5月,海灯法师应江西云居山真如寺虚云长老之邀,在云居寺担任了20个月的住持。
在1958年到1967年期间,海灯法师在江苏苏州吴县(今苏州市吴中区)境内太湖西山岛石公山石公寺任住持,海灯法师在寺中闭门修经、潜心向佛、刻苦习武、行医施术、妙笔著书,打下了扎实的修行基础。正如海灯法师自己所说的那样:“太湖西山岛上的10年,是我进一步闭关修炼、开悟佛法的地方,我的一指禅二指功也是在西山岛上进一步修炼成的。”
到1967年“文化大革命”期间, 海灯法师才又回到了四川绵阳地区江油县重华镇老家定居下来。
第二十七回 二赴江油翻铁嘴 抢得师父如愿归
(接上)
可是,无论马祖铭嘴里怎样吐出莲花来,在座的江油与重华的两级政府领导又不是3岁的孩子,他们怎会被你一番说辞就此打消疑虑?所以马祖铭的游说结束后,那位江油市政协的副主席就干脆来了个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他望着马祖铭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知道,我们江油的海灯法师武术馆已造好,它投入了多少资金?”
马祖铭机灵地答道:“知道。我们昨天已经去看过了。我的师父这么大的年纪了,自有分辨能力了,师父他一向四海为家、云游四海,他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你们若不相信,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苏州,一切费用由我们吴县政府来。”
话说得滴水不漏,软中带硬,于情于理都完全说得过去。最后,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海灯法师的脸上了。海灯法师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隆荣的话说得有理。我也很想趁现在自己腿脚灵便,重返苏州西山去看看了。”
海灯法师一锤定音,众人这才无话可说。当天中午,重华镇政府做东,设便宴招待了江油市政府一行领导及马祖铭与邹宫伍这两个苏州客人。席间,双方握手言和,江油市的领导还一致表达了他们要与吴县结为友好城市的愿望。邹宫伍与马祖铭当场表示回去后立即向吴县县委领导汇报。这是余话,不作赘述。
见海灯法师当着家乡父母官的面表达了重返苏州吴县西山,看看20年前自己曾在那里生活了整整10年的石公寺、会会久违了的西山岛的父老乡亲的愿望时,马祖铭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虽说尽管双方达成了理解与一致,但这场让人虚惊一场的风波,还是在邹宫伍与马祖铭心中留有几分忐忑不安,他俩只怕夜长梦多,届时人家又临时变卦,不同意海灯法师跟着他们去苏州了。所以,握别江油市与重华镇的父母官,一回到“本愿精舍”,马祖铭就马上掏出人民币,请海灯法师尽快设法买上去苏州的火车票,以便他们明天就动身。
然而,马祖铭此举竟已晚了一步。他的话音刚落,海灯法师就笑吟吟地从枕头底下摸出六张从江油直达苏州的火车票,无言地递到了马祖铭与邹宫伍的面前。马与邹两人一看,不由地喜出望外地都站了起来:原来,海灯法师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清早起来,他就悄悄地令范应莲驱起那辆济南军区送给海灯法师的旧吉普车,去了火车站……事到如今,马祖铭与邹宫伍除了佩服海灯法师的大智若愚外,还有何话好说?
兵贵神速!当下,马祖铭就请范应莲去镇上的邮电局,向苏州吴县城建局拍去了一个加急电报,把大功告成的好消息与他们六人乘坐的火车班次与时间,言简意赅地向局长作了汇报,请家里的领导们做好接待海灯师徒一行的准备工作。这是余话,不作展开。
第二天,11月25日,刚好是达摩祖师生日的日子。临行前,海灯法师特意领着他的四位徒弟们(范应莲、李兴友、邓文金、蔡素成)和两位客人,前往镇郊他父母的墓地去作了叩头拜别,然后六人这才坐上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重华镇。
直到列车一声长鸣,带着海灯师徒一行离开江油车站,马祖铭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才完全落地。他悄悄望着邹宫伍,两人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这真是:
铁嘴莲花服众人,
如愿以偿似明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山青水清人更亲 故地重游留谶语
1987 年深秋,西山岛上的橘红橙金,果实俱已成熟,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五彩缤纷,分外鲜艳。
马祖铭与邹宫伍不负众望,带领着海灯师徒一行来到苏州。当晚,根据海灯法师事先的一再嘱咐,马祖铭当真把海灯师徒五人安排在位处苏州城南苏苑街上的一家普通的吴县财经招待所住了下来。
《解放日报》的新闻记者嗅觉最灵敏,1987年11月26日,该报率先发布了题为《海灯法师动身下江东〉的新闻,透露了海灯法师将于11月27日莅临苏州吴县的消息,所以次日便有不少关心与热爱海灯法师的人们,纷纷来到位于苏苑街上吴县财经招待所,要求采访与拜见海灯法师。为不影响海灯师徒的休息,马祖铭只好通知门卫一律挡驾。
当晚,蔡林生在获知师父一行已抵达苏州的消息后,因不知师父具体下榻的地点,故而情急中他先电告上海的师兄俞誉万,然后和连忙赶来苏州的俞誉万等一起连夜直奔马祖铭家,向马祖铭打听师父的下榻处。为确保海灯法师的安全,起先马祖铭根据组织的指示,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后在蔡林生和俞誉万的一再恳求下,他才告知了他们。
翌日上午,蔡林生与俞誉万、周文华早早起身,直奔吴县财经招待所,并终于见到了师父。对于师徒们当时久别重逢的欢喜与激动,不作赘述。且说当蔡林生得知师父一行将在吴县政府的安排下,于第二天(11月29日)上午乘船前往西山石公寺的消息后,他即与师兄弟妹们商议:除留周文华一人陪伴在师父身边外,其他人马提前上石公山做迎接师父一行的准备工作。
于是,当天下午蔡林生一行即坐船前往西山石公寺,和太湖风景开发委员会与苏州市园林管理处的领导一起,购买了爆竹、准备了锣鼓、书写了横幅,并给每个师弟兄们安排了任务。
11月29日早晨,天气忽然变冷,寒风凛冽,气温骤降。马祖铭请示领导后,连忙去商店里买来了四件棉军大衣与一件羽绒背心,分送给海灯师徒五人。羽绒背心则是给海灯法师穿的。
上午9 时许,海灯师徒五人便在马祖铭与吴县政府领导的陪同下,分乘上六辆轿车与一辆面包车,在警车的开道前引下,直向太湖边的东山陆巷码头驶去。这时,码头上已泊着一艘可供停载车辆的“莫厘”号大型游艇。六辆轿车鱼贯而入,直接驶上游艇,然后汽笛一声长鸣,游艇直向水天一色的茫茫太湖中驶去。
这时,西山岛上的石公寺前,已是人头攒动、彩旗招展,海灯法师的俗家弟子们蔡林生等已带领着人们架起锣鼓,拉起横幅,等着海灯师徒的到来。上午10时多,待等游艇靠岸,海灯法师在弟子们的簇拥下健步来到石公山前时,石公山前顿时彩旗飘扬,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升空而起。
海灯法师终于来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西山岛石公山,面对热情的人们与热烈的欢迎仪式,海灯法师双手合十,激动得频频向着夹道欢迎的人群打躬作揖。
在众弟子的簇拥下,海灯法师与范应莲、李兴友一行客人参观了石公山。
今日的石公山已今非昔比,20多年来,经当地政府部门多次拨款修复,如今已是焕然一新:重新建立的山门匾额上,“石公胜迹”为1984年上海市副市长宋日昌书:入山门右行为“橘香亭”,方亭石砌,质朴无华,亭名由江苏书法家曹志桂所书;山腰南部是 1983 年新建的四角翘飞的御墨亭,中置清世祖顺治亲笔御书“敬佛”石碑,碑名“御墨亭”三字为爱新觉罗·溥杰所书。
御墨亭后,崖石耸峻,下凹为洞,洞口有明代严征草书“归云洞”、徐纲楷书“读圣贤书,行仁义事,存忠孝心”等摩崖石刻。归云洞洞高丈余,洞内可容二三十人,因洞口有一钟乳石垂挂,形似一朵白云刚刚归来,故而得名。洞内青石凿刻有送子观音像。原系天然岩石,后经人工雕凿,形象逼真。近代曾被涂以饰金,反失真相。“文革”中,石像被毁。1984 年整修石公山时,重造石像。洞中还有石鸳鸯、明月泉、石佛及石刻题字。其中,题字以清代林屋散人秦敏树的“石公八咏”价值最高。洞前左侧“印月廊”,为面西曲廊。相传吴王夫差曾携西施在此赏月。廊内墙上有七块清末名人吟咏石公山的云梯、一线天、石梁、归云洞、连云嶂、石公庵、蟠龙洞的五言绝句诗碑。
烟雨山房为观太湖雨景之佳处。“烟雨山房”四字由中国书法家学会名誉主席、中央工艺美院副院长陈叔亮老人题。对联“涧雪压松多偃仰,岩泉滴石久玲珑”,录自史可法诗,李一氓书。
浮玉北堂原为石公庵接待处。石公山翠柏葱郁,如碧玉浮湖,故有“浮玉”之称。北堂原指古代大夫家主妇起居处,此处是石公庵接待女宾之地。堂有两联,一为“烟雨环绕三山外,吴越平分一水间”,由中国书法学会理事、中国军事博物馆顾问李铎题;另一为“目极湖山千里外,人在水天一色中”,由董寿平题。浮玉北堂现辟为茶室,供游人品茗观景。峭壁下,有粉墙黛瓦的翠屏轩,轩旁山岩似削,横开似屏,山上竹柏青翠碧绿,故名“翠屏”。“翠屏轩”三字为著名书法家、上海图书馆馆长顾廷龙题。庭前有石榴,夏日榴花娇红似火,独占佳色。原轩始建于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为乡人凤元纶所筑。王鸣盛撰有《翠屏轩记>。轩废于清末,1984年重建。酷似彩虹落崖的单拱石桥“移影桥”,取“风帆移影桥独横,渔姑对镜月成双”之意而名。“移影桥”三字为苏州书法家杨在候所书。
半山石壁耸立,壁间有一石隙,其斜坡约70度,如劈似削,如线垂挂,宽不盈尺。在石隙间,用平整石嵌置53级石阶,称“五十三参,参参见佛”。摩崖石刻“一线天”三字为苏州书画家谢孝思所书。沿蹬道可登崖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崖顶有联云亭,因原有联云障石景而名。
浮玉北堂之东有一宽阔广场,系石公庵大殿遗址。其后悬崖陡峭,临崖面筑的来鹤亭翼然其上。亭始建于北宋,据宋代范成大的《吴郡志》记载,信安郡王孟忠厚以西山黄桔酿酒,美其名曰“洞庭春色”。苏东坡饮后十分喜爱,专门写了一篇《洞庭春色赋〉,使“洞庭春色酒”闻名一时。信安郡王为感谢苏东坡,在石公山上为他建造此亭。在建亭时,有群鹤从杭州西湖放鹤亭而来,见此青山绿水,流连忘返,栖息宿夜,乃忘其家,故亭起名“来鹤”。亭后古柏一枝,苍劲挺拔,茂如翠盖。悬崖脚下有“鹤池”一方,泉水不断,清澈见底。原亭毁于“文革”中,现亭为新筑。“来鹤亭”三字为苏州书法家朱弟所书。亭联“虹飞霞际落,鹤舞镜中间”,为苏州书画家吴庠木所书。
沿来鹤亭东石蹬侧转而下,即“断山亭”。亭建于方正砺石之上,亭名由苏州书画家张辛稼书。亭联“山与人相见,天将水共浮”,为苏州书画家吴庠木所书。此联采自明代东山上宰相王鏊《归省过太湖》诗中名句。
在夕光洞顶西边有一条见天石缝。每当夕阳西下,一束余晖透过对西斜向的石缝,射入洞内,光彩绚丽。洞口左侧,有清乾隆元年(1736)王梁题写的楷书石刻“夕光洞”三字。洞小且浅,高3米余,仅可容十来人。但洞顶有两块锥形巨石,塔状倒悬,称“倒悬双塔”,阳光落照塔尖时,堪称奇观。其东,有略呈倾斜的巨大石壁,高12米,远望似青云落山,从山腰直达山顶;侧看如曲梯高升,直入云端。摩崖草书“云梯”二字,气势雄伟,为明代常熟古琴大师严征所书。东坡山半,有“览曦亭”,黎明登亭,可观看旭日从湖面冉冉升起的美景。
海灯法师知道:每当中秋,碧波澄澜,银光闪烁,明月相照之时,这里的太湖湖面上会同时出现三串皓月。更奇者,农历九月十三日傍晚,月升东方,红日西下,月如朝阳,夕阳如血,霞光万道,满湖碧金,在此可同时看到“日月双照”的天象奇观。
山之东麓,有青色石灰岩质翠石一片,平坦如砥,倾斜入湖,径数百步,可容千人。据《苏州府志》等史志记载,因当年吴王玩月于此,故名“明月坡”,是春秋古迹。秋天,每当明月之夜,湖涛击石,月光闪烁,这就是西山著名胜景“石公秋月”……
石公山前的明月坡,是海灯法师当年的练功场,那里重新搭建了高达两米的梅花桩、吊架。东厢房里,新辟了海灯法师陈列馆,张挂着海灯法师不同时期的照片。恢复了18件兵器存放库,修缮了海灯法师的卧室。
眼见历经20 多年沧桑磨劫,如今石公山旧貌换了新颜,这大好景色,使海灯法师兴趣盎然,激动不已。他虽已年高,但气色不错,精神矍铄,爽朗健谈。
但是,也有使海灯法师心痛不已的事,那就是石公山前面对太湖的石公与石婆两块太湖石,竟在那个极“左”思潮横行的1972年中,被急功近利而又无知的人们随同众多的太湖石一起炸毁,然后统统化作了碎石,用于现代建筑中去了。当年,笔者就在元山镇上与江苏省监狱一墙之隔的吴县碳素厂的石灰窑上当窑工,所以笔者清楚地记得,当时在石公山担任开山炸石任务的是一批为生计而从百里外来的吴县北桥乡的农民们。他们当然是无辜的,做出在此开山炸石的决策者,才是愚昧的文化罪人。石公山位于西山岛的东南部,三面环水,它就是因山前滨水处的这两块高峻的奇石而得名。这两块历经亿万年太湖波浪冲刷而酷似一对佝偻相向的白发翁妪的太湖石,曾给人们留下过多少凄美的传说与精神寄托。石公“巨石摩空,临波濯濯”,佝偻似老翁;石婆比石公瘦而秀,顶上还长着一棵野树,像老太太头上插着的一枝花。亿万年来,这对伉俪恩恩爱爱,令人不胜艳羡,成为太湖的一大景观。据传说,有舟楫从山前而过,相呼石公石婆,那两块天然雕塑、形象逼真的奇石自会对此遥相呼应呢!如今,这一胜景永远消失了,只剩下一些残基石座供人凭吊,留下了万古难平的遗恨。
用过午餐,稍作休息,下午13时30分左右,海灯法师在蔡林生与周文华的左右搀扶下,参观了“海灯法师陈列室”,然后,大家来到石公寺前的明月坡上,观看武术表演。范应莲、李兴友、邓文金、蔡素成、蔡林生、周文华、张悦明等弟子都作了出色的表演。
吴县政府把海灯师徒一行安排在隶属洞庭旅游开发公司的“石公山庄”里的一幢小楼房里住下。由于当时尚无空调,唯恐师父们晚间受冷,马祖铭还买来了石英管的取暖器,安放在海灯师徒的房间里。
11月30日上午,海灯法师亲自选择了建庙的地址。只因原有的石公寺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毁,所以吴县政府决定在石公山上重建一座庙宇。海灯法师在做出于明月坡上重建一座庙的建议后,又谦虚地征求一边的蔡林生与周文华及苏州市园林局领导的意见,请大家为重建的庙宇起个名字。众人集思广益,为未来的新庙宇起了个“海泉寺”的名字。海,不言而喻,则是纪念海灯法师之意;泉,则是取智慧之泉之意。海灯法师听了,表示非常满意。
当天,范应莲与蔡林生等师弟兄又就成立武术协会等事宜进行了商议。
12月1日,蔡林生与周文华因假期已到,只得返城了。当天,他们告别了师父,与范应莲一起返回苏州。范应莲一人先去杭州,为师父下一站活动打前站。
在西山岛的时候,海灯法师曾怀着激动的心情吟道:
古稀不作衰龄想,
两脚犹堪踏九州。
当时,海灯法师重返苏州的消息不胫而走,上海、南京、杭州等地的佛家与俗家弟子们纷纷闻讯赶到苏州,乘船来到了太湖西山岛,叩见师父。那时,寂诚在泰兴的一寺庙中当了住持;广法在福建泉州开元寺也当了住持;陈一凡医师也重返医坛,并已著书立说;蔡林生与周文华等俗家弟子也早已在苏州城中工作。
在师徒重逢的那几天里,海灯法师谆谆告诫弟子们说:“心正则成,专一就能成大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再次激动地说道:“我离开吴县20年了,吴县是我的第二故乡!石公山与石公寺能重新建设得这样好,我感谢吴县人民。你们辛苦了!”“我这次重返吴县西山的心情,是难以用我的语言表达的。真是山青、水清、人更亲呀。”
期间,上海武警指挥部队与上海市气功科学研究会多次来到西山,要邀请海灯法师前去现场指导。曾担任过上海武警部队总教练的范应莲也多次从中帮助说服师父,请师父为他的武警学员们指点鼓劲。无奈,吴县政府只好答应“转借”几天。
在上海,海灯法师应邀先后去上海市气功科学研究会讲话和上海市武警指挥学校观看武警战士的武功表演。在这两个与公众见面的场合中,海灯法师毫不掩饰地说道:“我的一生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四川,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苏州吴县,其余时间则是到处云游……”
在观看东吴武馆(1985年已试行开馆,吴县体育运动委员会聘请海灯法师为名誉馆长,任命时任吴县武术协会主席的马祖铭为馆长,时为吴县公安局内保科科长的陆国良、陈根荣为副馆长)举办的武术表演的那天,海灯法师再次兴奋地对报社、电台与电视台等媒体的记者们说道:“吴县是我第二故乡,山青水清人更亲。石公山景色秀丽,当年我在那里练成了‘二指禅’,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
在石公山的时间内,杭州与上海两地也有人专程来此邀请海灯前去传授武术与表演。为此,海灯法师曾先后分别前往杭州与上海,而且一去就是几天。这下,马祖铭不乐意了,出于本位思想的他认为是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海灯法师请出江油,来到苏州的,而这些上海与杭州的朋友却要轻轻松松地来凑这个现成,他想不通。何况海灯法师毕竟年事已高,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所以,有时他特意陪着海灯法师坐上游艇,在烟波浩渺的太湖中游览,以躲避众人的追逐。
海灯法师很快意识到了马祖铭肚皮里藏着的“小九九”,为此,他不无幽默地对马祖铭说道:“你们把我当做大熊猫了,把我拖出拖进的,弄得我不得安宁。”海灯法师当然不同意马祖铭这种把他藏起来远离那些热爱武术的朋友们的做法,因为在石公寺时,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亲自向朋友们授武教徒,热情接待来石公山的游客,并同他们拍照留念。期间,他还向两个幸运的西山岛青年传授了“梅花精拳”。
海灯师徒四人来到吴县第三天,因家乡重华武校的业务需要,校长李兴友就先自一人回了江油。马祖铭则始终陪伴着海灯法师师徒,接待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朋友。
为表示对马祖铭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的感谢,海灯法师还把专门请苏州著名篆刻家矫毅创作的两方分别名为“少林海灯”与“书剑自励”的闲章转赠于马祖铭。这两方闲章刻制精细,一方为阴文,一方为阳文,海灯法师甚为欢喜。起先,马祖铭说什么也不肯夺师所爱。海灯法师见状笑道:“我说给你就给你了。出家人四大皆空,我要它也没用。”甚至,海灯法师还认为马祖铭“有善根”,反复动员马祖铭干脆出家当和尚。这可是马祖铭说什么也不能答应的。他向海灯法师实话实说:“师父,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何况家有妻室儿子,我怎么能出家当和尚呢?”
在海灯法师重返吴县的25天里,苏州市政协的林瑞章、施建农、徐彦同正副主席及吴县县委书记管正、吴县政协的蔡福泉主席等领导先后前往探望了海灯法师,与海灯法师合影留念。吴县政府还特请医生马德芳用仪器为他进行了全面的体格检查。诊断结果是:心脏相当好,血管也很软,唯一存在的问题是,营养严重不良。为此,吴县政府特地向海灯法师赠送了四大瓶“蜂王浆”,嘱法师每日冲服,以增加营养。
海灯法师在吴县西山石公寺期间,曾架不住多次专程前来的上海某武警指挥学校首长的盛情邀请,前往上海向武警学员面授武术,几天后再回到石公山。他又在石公山住了2天后,这才打道回府。
海灯法师最后是在马祖铭等人的陪同下,携范应莲与邓文金两个徒弟一起乘坐快艇离开西山岛的。然后他们在东山半岛的陆巷码头坐上了上海武警学校专程前来接应的面包车。途中,由于面包车驶得较快,拐弯时幅度较大,坐在海灯法师身边的马祖铭唯恐师父受到碰撞,急中生智,抱住了师父的脑袋。
汽车驶出陆巷古镇,海灯法师恋恋不舍地向后眺望着渐渐远去的太湖,不无感叹地对马祖铭低声说道:“吴县的政府与百姓对我这么好,西山的环境又是这么美,是我最理想的居住地,以后,我还是要回来的,并且长住在这里。”
然而,谁又能想到,海灯法师的这个愿望,竟会是他的人生最后的谶语!因为待他再度重返西山岛与石公寺长住时,回来却是他的部分骨殖与一片忠魂!此为后话,暂不展开。这真是:
人间有情人相爱,
天亦有情天亦老。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待续)
海灯法师是一个价值很大的宝,所以被挣抢。
海灯老家江油政府:“海灯是大名人大高人,我们为建设海灯法师武术馆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如果海灯被抢走了,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苏州吴县政府:“我们要开发西山太湖风景旅游区,而海灯法师是吸引游客的最大的亮点,我们必须斗智斗勇想办法把海灯抢过来。”
海灯法师:“西山太湖是我停留十年的地方,它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想趁腿脚还灵便的时候,再去看看。我已经是80多岁的人了,我好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享晚年,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我身不由己啊!我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大名人,普通老百姓找我,我可以不搭理,但各重要政府机关的人找我,我不能拒绝啊!成了大名人之后,我已经没有办法做自己了。”
人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会失去另一些东西。普通人很想出名,但真的出名之后,烦恼会更多。为什么很多名人不愿意对外界公布自己的子女或别的亲人,就是不希望亲人的正常生活受到干扰。普通老百姓在不违法的基础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听从心灵的声音去走。但一旦成名之后,特别是非常出名之后,你的一言一行,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亿万人关注着。然而人不是神仙,总会有一些不太雅的小缺点。比如一位大明星,走在路上,突然感觉鼻腔不舒服,就用手指去抠鼻孔,这个细节恰好被人拍下来了,然后发布到网上,让很多人看到,然后这位名人的形象在很多人的心中就倒塌了。
一位男生长期暗恋一位漂亮的女生,他想尽各种办法接近并讨好这位心中的“女神”,但总是不能如愿,他不放弃,他找各种机会送鲜花,送各种礼品,经常给女神写一些酸溜溜的诗,他持之以恒地坚持了两年之后,终于感动了女神,漂亮女孩跟他谈恋爱了。
然而两件小小的事情,导致这位男生心中的女神形象彻底倒塌了。一件小事是:男生跟新女友在外面吃饭,两人边吃饭边说话,女生裂嘴大笑的时候,门牙上粘有一小片青菜叶子。另一件小事是:两人一起去郊游的时候,女生突然便急,躲在草丛中大便,男生在等候的时候闻到一股浓浓的大便味。
这只是两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正是这两件小小的事情让男生心中的女神形象彻底倒塌了。如果一个人必然会成名,在成名之前,不要让自己太完美,得适当曝露自己的一些缺点,让公众对自己的期望不高,然后就不会失望。
如果海灯能清清静静地随心所欲地安享晚年,按照他的修为,他活到一百岁是很正常的。但他不到90岁就生病去世了,因为作为大名人,他不能做自己,元气消耗太大,生命之火就过早熄灭了。
大多数人成为大名人之后,就不能真实地活,如果还想真实地活,后果会很惨。脱口秀演员加主持人周立波太敢说了,得罪了一些人,后果很惨,其实我挺欣赏周立波的。
极少人成为大名人之后,照样可以真实地活,照样拥有无数的崇拜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些人脸皮足够厚的同时还拥有非凡的能力或成就,在很多人看来,他们的非凡能力或成就足以抵消他们身上的缺点。比如刘晓庆就可以活得很真实,马斯克就可以活得很真实,特朗普就可以活得很真实。
特朗普作为美国总统,他在公众场合口无遮拦,大家都觉得很习惯,很正常,但换绝大多数别的政客说同样的话,公众就会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