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雄著
海灯法师是我国当代蜚声海内外的一代佛门高僧与武术大师,他在佛学修证、武术实践、中医药术、诗文创作等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是一位集佛法、武功、医术、文学于一身的佛教界传奇人物。
山径人稀水欲冰,
光明无尽佛前灯。
升堂茶罢跏趺坐,
我是江南行脚僧。
——海灯法师
1956年8月至1958年5月,海灯法师应江西云居山真如寺虚云长老之邀,在云居寺担任了20个月的住持。
在1958年到1967年期间,海灯法师在江苏苏州吴县(今苏州市吴中区)境内太湖西山岛石公山石公寺任住持,海灯法师在寺中闭门修经、潜心向佛、刻苦习武、行医施术、妙笔著书,打下了扎实的修行基础。正如海灯法师自己所说的那样:“太湖西山岛上的10年,是我进一步闭关修炼、开悟佛法的地方,我的一指禅二指功也是在西山岛上进一步修炼成的。”
到1967年“文化大革命”期间, 海灯法师才又回到了四川绵阳地区江油县重华镇老家定居下来。
第七回 群贤毕集结善缘 梵宫寂静见真情
(接上)
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毕竟是真枪实弹,所以海灯法师曾在表演“一指禅功”的时候,右手食指受过重伤。据范应莲《我的恩师海灯法师)一书中追忆:
至少林寺行正和尚邀请,海灯法师1965年回少林寺及在参驾店表演北术,深受群众欢迎。有一天,天快黑了,有一位领导干部来少林寺想看法师表演武术,再三请求,海灯不好推却,给表演了“一指禅”功。因天黑,地面不平,有一小坡,法师刚倒竖起,手指头一滑,差点跌倒,只好向上一提,指头已伤成一钝角。法师当时仍坚持表演完,但后来指伤虽经治疗,一直未好,给法师以后表演“一指禅”功造成极大困难。直到圆寂时右指头也不能弯。
1964年5月间,海灯法师与家诚来到金沙江盖叫天“燕南寄庐”寓所,专们拜访这位当代的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海灯法师结识盖老已有些年头,1957年,海灯法师在江西云居山真如寺时,一天,盖叫天在华东巡回演出路过江西,在龚义江的陪同下,专程去云居山真如寺拜访当时已有117岁高龄的虚云长老。当时,盖叫天亦已近70高龄,但他却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徒步登上了高耸入云的山面。当他们漫步走进云雾弥漫的寺门时,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海灯法师。原来海灯当时正是此庙的知客僧,深得虚云长老的喜爱,为此被虚云长老视为得意门生,还专门向他单传了他所继承的禅宗五大派之一的沩仰宗。
也真是有缘,当时,盖叫天与这个比他年少近14岁的瘦小个子的和尚一见如故,对他的那身过硬的少林真功很为佩服。所以如今两人在真如寺中不期而遇时,心心相印,畅谈甚欢,直至依依不舍而别。
这天,当海灯法师与寂诚突然出现在盖老的面前时,盖叫天高兴极了,当即与海灯法师一起切磋武艺,并实地交手。他俩当时比武切磋的场景,被随同而去的龚义江先生一一拍摄下来。直到如今,在西山石公寺中的海灯法师陈列室中,还珍藏着这两张照片。
其一是时年76的盖老与海灯法师双双迎面而立。海灯手持单剑横置胸前,侧视盖老作欲刺状;盖叫天则徒手以“跨虎”姿态,回首凝视海灯,既是退防又可随时回击;其二是盖老与海灯的并坐合影,两人都是神采奕奕,目光炯炯,腰背挺直,似有泰山之重。
临分手时,盖老曾应诺海灯法师,将择机专程前去太湖西山石公寺回访。然而遗憾的是两年不到,“文化大革命”开始,盖老这一打算终成泡影。不过,海灯法师居住在西山岛的时候毕竟居多,所以,前往石公寺拜访会见他的朋友自是不少。
1965年暑假,上海教师郑学弢在一位比丘尼慧净师的引导下,专程雇船渡越太湖,来到西山石公寺,盘桓了一天。与海灯法师相处的一天给郑学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年海灯法师已是63岁,面孔清癯、双眸炯炯有神。他脚穿一双僧人的凉鞋,身着一件不用纽扣,只用一道带子拦腰系结的白色尖领麻布背心;他那裸露着的双臂,却是白皙腴润,不像一般武师那种肌肉凸现、血脉贲张的样子。慧净师与海灯法师本来就相识,所以海灯法师留下郑学弢一行五人午餐。同桌的还有一个是从上海来的叶大密居士。
在闲聊中,郑学弢得知海灯法师不久前在少林寺教授武术,体力消耗甚大。海灯法师坦率地说:“少林寺吃得太辟(pie)了!”(四川话,吃得太差了的意思)但他还是坚持教完了课程才离开。广法与寂诚正当青壮年,食量很大,定量之外,还需补充杂粮。所以,吃完饭,海灯法师笑着对大家说:“你们吃的素斋,都是我自己种的,我不收钱。不过,你们如有粮票给我,我还是要收的。”
午饭之后,海灯与广法、寂诚、叶大密居士还特意为慧净与郑先生等人表演了武术。海灯法师亮出了他那出神入化的剑术。但见他时而像金鸡独立、举剑向上;时而如游龙戏水,矫健潇洒。直看得郑学弢等人拍手叫好。
原来,舞剑乃是海灯法师自小就喜欢的武术,他15岁便立志学剑,愿做一个公孙大娘那样的剑舞能手。在海灯法师的《少林云水诗集〉中,他就有自称“性好龙泉成一癖”之句。每当登临胜境,往往要舞剑寄兴。例如诗集中“惊心秋水生双腕,触目雪花洒满身”,也是他自喻舞剑疾速之势的。至于“归来更舞少林剑,豁尔顿消无限愁”,则展示了他沉浸于剑舞时的精神状态。
那天,叶大密居士还教了郑学弢一套名为“吐故纳新”的动作,是以缓慢的形体动作来加强深呼吸的。海灯法师在一边看了,认为这不是技击。于是,他又为大家表演了“鹰爪功”。他邀和郑学弢同来的东山船民向他进击。当那船民汉子迅猛地抡拳向他挥打时,海灯法师只起右手三个指头,在进击者的右臂上段对握。刚搭上指,那青年船民便酸痛难支。
海灯法师见状,即刻松手,边用手在那船民的手臂上搓揉,边连说“没事没事”。事后,直到日薄西山,那船民载着郑先生归舟时在太湖中,那个船民的手臂上还留着三点浅红的印痕。
就在这一天,郑学弢还亲眼见到好几个当地山民前来求诊于海灯法师。而海灯则让寂诚一一予以接待。诊治后,还给山民配上数帖膏药。山民要付钱,海灯执意不收,解释道:“这些中药膏贴,都是我们上山采集而来自己研制调配而成的,莫要钱,莫要钱。”
这时,郑先生才知道海灯师徒三人还会中医诊治疾病。原来,那个已在石公寺住了一段时间的叶大密居士,还是一个太极拳与按摩治病的专家呢!这回,他就是应海灯法师之邀,专程从上海来到这里,教授广法与寂诚按摩的。这两个佛家弟子个个勤奋好学,他们在海灯法师与叶大密居士的指导下,认真刻苦,一有空闲,便用双手拇指在桌面上用力地旋转和按捺,以锻炼指力,致使近边的桌面已磨得颇为光滑。
当年,叶大密居士已是60开外的老人。他说话与动作都比较缓慢,与海灯法师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从上海来到石公寺,吃住条件较差。但他还是十分欣然地来了,这说明他与海灯法师的为人很有契合之处。后来,郑先生听说叶大密在上海因为人治病,体力消耗太大而溘然长逝。这不由使郑先生感慨万千,由此想到了那句老话:欲观其人,先观其友。就这次短暂的接触,使郑先生看到了海灯法师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利他精神。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文人相轻”。其实武林也如此,而且门户之见颇深。所以当时前往拜会海灯法师的人中,也不免有这样的角色。有一次,海灯法师刚从上海回到西山,便有一个不速之客,声称自己慕名而来,要见见海灯法师。海灯见有来客,便吩咐广法沏茶伺候。岂料那人却说“不必忙了,我只想见识一下法师的武功”。原来,这人是位心意拳高手,只是心胸太狭窄了些,今番此来,是想与海灯会武,探探海灯法师的底气。海灯知道对方想会武,便推托自己年事已高,身体欠安,只让寂诚表演了几套少林五行和紫罗耶拳。但来人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仍然缠着海灯法师,并一再说道:“你徒弟的拳是打得不错,只是我还没有看到法师你的功夫呢!”
海灯法师见推托不了,只好表演了一个独臂功。但见他只用两手食指关节着地,全身倒立起来。就这样一直足足竖了四五分钟。稍事休息之后,他一时兴起,又乘兴亮出一套梅花精拳。他领着来客来到山前明月坡上。那是一大片平坦宽阔的石坡,一直伸展到烟水浩渺的太湖之中。海灯法师以明月坡为练功场,时而奔胯跳跃,时而跌扑翻滚;时而纵身一跃,窜到巨石之腹作金鸡独立之举;时而跳入危崖乱石之间,猛作黑虎推山之势;时而又在奇异的石林中,窜来窜去作鹞子入林之势。最后,海灯以一招长达15分钟的二指禅功,结束了他这场表演。
海灯法师的表演一结束,那位心意拳高手原本盛气凌人之势便荡然无存,非但比武之事闭口不提,反而连声说“佩服、佩服”。事后,这位心意拳高手背地里曾对人说,海灯法师的功夫使他惊服,没有几十年功夫不能练成。如果那天他与海灯法师交上手,万一给海灯法师手指点到,性命难保也说不定呢。
过了几天,这位心意拳高手又来拜访海灯法师了。不过,此番他不再提较量比武,只是虚心地向海灯法师请教起养生之道。海灯并不计较他前几日的鲁莽无礼,反而以诚相见,对他说:“我们佛教有句话,叫做‘嗔火焰焰,烧去功德之林’。楚霸王力能拔山举鼎,最后还落个乌江自刎。所以,人不能火气太大,这样对身体没好处。”接着,海灯法师这才向他传授了自己的练功修性之法,他说:“上了年纪的人要少食,多动,少眠,少洗澡,千万不能动肝火。”
这位心意拳高手听了,很是感动,越发对海灯法师的品格、武德、为人钦佩之至。以后,每当海灯法师到上海时,这位心意拳高手必定前往探望海灯法师,以礼相待。这真是:
忘言得意不飞觞,
梵宫寂静见真僧。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八回 出家人功德为本 玄妙观以武会友
前面说过,海灯法师师徒三人除云游四方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寺里度过的。这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师徒三人就在寺院里开办素面席,设立医诊处,广结善缘,普度众生。对此,范应莲在他的著作中也有所记录:
法师每日除正常佛事活动外,还下地劳动,给老百姓看病。法师看病只收些本钱,无钱者,或凭大队、生产队证明都免费治疗,颇受老百姓的欢迎。1988 年法师再去石公山时,还有许多老百姓来看他,感谢法师治好了他们的病。
事实确也如此,1987年12月海灯法师重返苏州太湖石公山时,便有当地山民络绎不绝地前来探望他,有一老妇甚至还提来了几十只鸡蛋,非要送给法师,以报答当年海灯法师医治好了她爱孙的顽疾之恩。
行文至此,顺便提一句,那就是海灯法师平时不沾荤食,但鸡鸭家禽的蛋类还是吃的。对此,他有打油诗诠释:
看你混沌一团糟,
又无血来又无毛。
老僧带你西天去,
免在人间吃一刀。
两个弟子中,要数寂诚的医道、武功最好。所以,海灯法师总是让他坐堂寺中,接待前来求诊问药的山民、果农、渔家。后来,自从明海因触犯佛门清规,被海灯法师驱逐出石公寺后,整个寺内坐堂应诊的事宜就几乎都落到了寂诚的身上。
有一次,寂诚替一个老渔民针灸。那渔民临走时,不知怎的,让寂诚收下了五元钱。这事当即给海灯法师知道了,他一时间大为震怒,对寂诚说:“人家起早带晚,受尽风霜之苦,你怎么能一次收下人家五元钱呢?出家人以功德为本,普度众生,你劳动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快去退还给人家!”寂诚被师父训斥得无地自容,急忙追赶出去,但那渔民的船早已驰得无影无踪了。
其实,以前寂诚替老渔民针灸都是分文不取的,这一次是老渔民主动拿出来作为诊金的。可师父发火了,他哪里还敢争辩?不久,这位渔民又到了西山,又上门来请寂诚替他针灸按摩,临走时他又要掏钱。寂诚连忙摇手阻止。老渔民不解其意,还以为给得太少,就直率地:“小师父,你开个价吧。不要客气。我们渔民现在有钱了。”
寂诚听了,苦笑道:“哪里的话,上次收了你老的钱,师父已狠狠骂了我一顿。”话音刚落,就引得一起来看病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还有一次,有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独自到西山岛游览,来到石公寺时,已过午饭时间。也许他饿坏了,所以一来到寺里的素面摊,他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素面。临到收钱时,他这才发现身上口袋里分文没有。不过,那青年不想赖账,面红耳赤之余,他脱下了身上穿的毛线背心,以作抵押。面摊是广法主管经营的,当时他见了,倒也一时没了主张,不知收是不收。收吧,怕师父责怪;不收,白白让人吃了两碗素面,岂不吃亏?那时石公山游客稀少,他们的收入也有限,手头并不宽裕。说来也巧,正当广法为难的时候,海灯法师从外面回来,广法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师父,言语中不免露出几分怨气。海灯听了,又向那青年问了几句,青年如实回答说自己没带钱,是他自愿以身上的毛衣作为抵押的。海灯法师很同情那个青年学生的处境,不但没有收他的毛衣,反而还掏出了几块钱送给他,让他作为回去的路费。
这天晚上,海灯法师在给两个弟子讲解佛经时,特地把这件事给提了出来。他对两弟子说:“人若饥者与之一食,若寒者与之一衣,这是行善积德。否则还叫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本,普度众生?所以,佛经上有句话叫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
由于寂诚深得海灯师父真传,所以,在1962年农历八月二十五日,海灯法师与寂诚双双专程重返江西云居山真如寺,由海灯法师在真如寺里单独传法于大弟子寂诚和尚。当年,海灯法师便是在真如寺得到虚云长老的真传,成为沩仰宗第九代传人的。
沩仰宗是虚云长老所拥有的禅宗五大派中的一派。
传法接法在佛教中是十分隆重的仪式,首先要选定吉期。所以,到了农历八月二十五日那个吉日,真如寺里一派隆重肃穆的气氛:大雄宝殿门口挂牌上明白写着传法人、接法人的姓名与身份,然后由住持鸣钟击鼓,召集众僧。云居山真如寺是全国著名的庙宇,当时有好几百名僧人。钟声一响,几百名僧人全都庄重肃穆地集合在大殿两侧,鸦雀无声。
那天,在佛前供审着香花灯涂果,茶食珠宝衣;供桌上灯烛辉煌,香烟缭绕。举行诵经仪式前,先请诸山菩萨降临到场,再唱“三宝赞”;礼毕后,就请法人自报姓名、法号。接着,传法人也按历代传法的规矩,先高声唱诵一段“依法传法,代代相传,弘扬佛法,法轮长转……”之类的颂词,再亲自把一张用毛笔书写的法卷,交到接法人的手中。最后,由接法人向诸山菩萨顶礼,向师父与众位僧人致谢。至此,传法仪式才算结束。佛门相传,凡接过法的出家人便具有了当方丈的资格。
然而,遗憾的是,不等寂诚把沩仰宗再传下去,“文化大革命”便势如破竹地开始了,寂诚被迫还俗。于是,至今佛门还留下一个悬案:这份沩仰宗法卷现在哪里?按此推理,应该在寂诚和尚手中。那么,寂诚手中到底还有没有这份珍贵的法卷呢?沩仰宗会不会就此绝传了呢?
这可是佛学家或有关方面研究和考虑的事了,笔者暂时无福探讨。
且说海灯法师师徒三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在石公禅院里生活着,他们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凌晨,他们三点钟就起身做早课,早课结束后就练武,一直到六点才吃早饭。以后就听海灯法师讲解佛经。八点后,他们师徒就奉行佛门“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清规戒律,一起下地劳动。海灯师徒们在石公寺四周的荒地上,到处种满了红薯、马铃薯、绿豆、蔬菜、麦子、辣椒和花果等。下午他们休息一下,两点后又继续练武,一直到天黑。
海灯法师要求徒弟们这样苦练苦功,自己也从不放松。他的练功方式很为奇特,经常是一边看书一边练功:或是贴着门槛来个大劈叉,双手捧着书本阅读;或是来个朝天蹬,人贴墙而立,一边将腿拉成上下一条直线,一边仍捧着书本阅读。他练“二指禅”功时,两脚依柱,单手食、中指撑地,另一手不断划圈,一口气要划上个三百余次。日子一长,石公禅院里,在海灯法师经常用二指挥地的那块方砖上,有了两个明显的凹洼处。可惜的是,这足显深功的地方,在1966年连同石公禅院一起毁于一旦。要不,这里定也会和河南少林寺千佛殿里的48个脚窝一样,足以供后人瞻仰了。
且说海灯法师除了教两个弟子在石公禅院中习武练功外,还经常单身一人去苏州市向俗家弟子或武术爱好者们传授武功。在苏州城中心的玄妙观三清殿前,有一帮酷爱中华武术的苏州青年,他们经常在那里习武练功。海灯法师在那里还有一位意气相投的武友王子仁。早在解放初期,海灯法师云游到苏州时,他在玄妙观前结识了王子仁,并在玄妙观附近的“郭记”饭店包席用餐。昔日的郭记饭店“小开”、今年(2012)高龄80岁的郭连生,对此记忆犹新。
王子仁是1946年来到苏州定居的,听说他年方10岁时,便通晓各式拳击技法,又擅骑射,年轻时曾行镖于豫、鲁、苏、皖,后为卢永祥部和西北军的骑兵教官。定居苏州后,他在玄妙观方丈殿创立了“苏州市子仁武术研究团”,门徒甚多。20世纪90年代,海内外行内有人声称:“宋太祖长拳三十二势”已经失传。但在苏州,王子仁的学生洪世炳、何本钦至今仍都擅长于此法。该拳全赖于王子仁的传授才幸免于湮没。
1959年,王子仁调到南京体育学院任武术教师,但玄妙观里的练武气氛仍不减当年,他的高足洪世炳、何本钦、彭梅林都各自带了一批徒弟坚持习武。直到1966年“文革”事起,他们才中止了在玄妙观内的练武活动。
海灯法师得知后,为沿袭王子仁老前辈的愿望,就经常主动地来到苏州玄妙观三清殿探望众人。
1961年的一天清晨,海灯法师来到三清殿,看见何本钦和他的徒弟都在大汗淋漓地刻苦练武,心里不由涌过一阵激动与高兴。海灯法师走上前,兴致勃勃地向大家要求道:“我和你们一起练武好吗?”何本钦的徒弟们早就听说了很多关于海灯法师的传奇故事,他们都想亲眼看一看海灯法师的绝技,自是个个拍手叫好。这天,海灯就在三清殿的露台上作了“罗汉功”与“二指禅”的精彩表演。一时上,玄妙观三清殿前观者如堵,无不惊服。
消息传开后,各路武林同道慕名而来,于是,玄妙观练武之风更浓厚了,愈发地经久不衰。
1964年,全国武术协会副主席王子平趁来苏州之际,专程来到在玄妙观三清殿观摩他们练武。那天,兴趣所致的王子平还以杖代剑,为大家表演了一套“青龙剑刀”。到底名不虚传,王子平的一招一式,洒脱利落;劈刺跳跃,气势逼人。特别是几下静止的姿态,在剑尖上好像凝聚着韵律优美的诗歌。
临别时,这位武术界的前辈亲切地鼓励大家:要闻鸡起舞,向群众不断推广,把少林武术继承下去!
玄妙观三清殿里的习武活动足足经历了五个寒暑。在大殿内两侧庭栏间留下了何本钦及众武术爱好者们辛勤苦练的痕迹,不少御窑方砖都因他们常年练功而磨得光亮…
但是,海灯法师怎么也没想到,正当他的俗家弟子的队伍日益壮大的时候,他的佛门弟子中却出了纰漏,那就是胖和尚明海凡心不灭,欲念难戒,居然背着师父与师兄弟们,在石公寺中做出了有违佛门清规的伤风败俗之勾当。这真是:
欲海滔滔难平填,
全凭超尘脱凡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光棍汉难戒欲念 明大义佛门无情
却说上次海灯法师一气之下,向陆小狗索回照片之后,曾一度想从此不再收徒,以免日后多生是非。但冷静下来一想,这不是上策。要想把中华武术发扬光大,如不将武艺代代相传下去,又如何个发扬光大呢?所以,海灯法师在后来几年中,仍就陆续地收了好几个弟子,只是在选徒时格外谨慎小心了。
这时的石公寺已与原来那个石公寺大不相同了,海灯进寺后,一有空闲,便在寺内寺外空地上遍植花果菜蔬,并取出大半辈子积蓄,将寺院整修一新:山上的古迹“归云洞”及洞前那块刻有清代顺治皇帝“敬佛”手迹的御碑,也都新翻重建,并加以木栅等予以了保护。尤其海灯法师懂医会文,心胸宽阔,待人热情和蔼,更是博得了石公山一带山民果农的一致好评与赞赏。
海灯法师的名字在西山岛上不胫而走,每日登门造访、拜师学艺、求教医道、问诊求药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外地一些消息灵通人士也赶来石公寺,专程慕名求教拜访。为此,吴县人民政府先后两次选举他为吴县第一届和第二届政协委员。海灯法师的工作与事业蒸蒸日上。为此,海灯曾高兴地赋诗作文,把自己的一片心情告诉世人。其中有首七绝这么写道:
夜来细雨山河新,
肥绿瘦红又暮春。
肆意尊荣一笑了,
快心不作眼前人。
但是,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那回,为了明海的不规之举,海灯气得数天没有出门。
凡人纵有七情六欲,但既然做了出家人,就得戒除一切淫欲之念,做到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明海正值壮年,本是半路出家,尤其是佛学之念浅薄,他竟多次趁师父不在身边,对一些前来求医治病的山里妇女动手动脚。对明海有违佛门大忌之事,海灯法师有所风闻,但毕竟耳听为虚,故不能随口向明海挑明。
一天,海灯法师外出提前返回寺中,刚近得香堂,忽听得屋内有人厮打扯扭之声,倚窗望去,只见明海正嬉皮笑脸,硬是扯住一山农妇女在做轻佻之举。只因海灯法师行路素来步履轻捷,故而明海一时没有发现法师的到来。那妇女不从,却又因羞怯不敢声张,挣得满面通红,眼泪汪汪。
海灯见状,不由胸中怒火陡升,也不入内,只在门外大喊一声:“明海!”明海闻声大惊,手一松,那山妇便如脱弦之箭,头发蓬松,奔出香堂,离寺而去。
这时,明海已神色慌张地来到海灯面前,强作镇静道:“师,师父您,您回来了。”
海灯法师也不回答,只把冷峻的双眼盯住明海,直看得明海手足无措,额上冒出了涔涔细汗。半晌,海灯法师才开口缓缓问道:“明海,身为皈依佛门之僧,这第三条是什么?”
第三条是“戒淫欲”。明海听得师父果然问及,本来就脆弱的思想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海灯法师面前,哀求道:“师父,只因弟子一时糊涂,还望师父宽恕……”
海灯不动声色,只是拔高嗓门重复问道:“现在我只问你这第三条是什么?”
“是……戒淫欲……”“你戒了么?”
明海羞得满面通红,无言可对,只在喉咙口低声地嘟哝道:“还望师父饶了弟子这一回吧。”
眼见明海当面认错,但海灯法师的心中仍是愤懑难平,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绝不能饶恕。因为饶了明海,不但自己违心亵渎了佛祖,还会就此败坏了石公寺的名声!让石公寺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思忖再三,海灯法师只得眼一闭,心一横,无情地说道:“出家人出家无家,六亲不认。现在我代表佛祖,将尔驱逐出本寺!”
明海呆了,他没料到海灯如此铁面无情。还想争辩哀求,但见海灯法师已经拂袖扬长而去,便自知再求也是粉墙上刷石灰——白说(刷),于是,他只得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海灯,一边乖乖地卷起铺盖,无可奈何地走出了石公寺院门。
明海离开石公寺院后,先在离此不远的包山寺挂了几天的单。后来,又干脆还了俗,去一个乡镇卫生院做专业医生去了。这是题外话,不必展开。
果不出海灯法师所料,逐出了明海后,事情并没因此结束,那山妇回家一番哭诉后,激怒了其丈夫、小叔一班人。第二天一大早,一帮山里汉子便气势汹汹冲进寺内,捋袖挽臂,口口声声要打死贼秃王胖。海灯法师怎容他们动武,上前赔了笑脸道了不是,并告之明海已被驱逐出寺,那帮汉子才稍稍息怒,骂骂咧咧地下山而去。
海灯自以为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他万万没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波还在后头呢!这真是:
人生自古多磨难,
平地也会起风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待续)
作为出家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得戒掉淫欲。明海和尚作为出家人,趁给一位女山民看病的机会,挑戏这位女子,恰好被海灯看到了,虽然明海对海灯恩重情深,但海灯不得不按法门规矩来做,违规者理所当然被清扫出门。
莫言说:“男人好色,女人慕强,人的本性。女人上半身是诱惑,下半身是陷阱。男人上半身是修养,下半身是本质。十男九好色,无关人品,十女九虚荣,程度不同。有七情六欲的那是人,没七情六欲的那是物,能够掌控七情六欲的那叫作人物。”
为什么有的人很容易控制自己的欲望,而有的人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欲望?差别在格局上。如果用格局比喻为房子,有的人房子很大很高,有的人的房子很小很矮。格局大的人,目标很远大很清晰。格局小的人,目标很短很小甚至没有目标,迷失了方向。
缺少方向和目标的人,心灵空空的,空空的心灵会让人很难受,必然渴望用一些东西来填充,很容易当作填充物的东西通常就是性欲、物欲、情欲。因为欲望太强,驾驭不了,于是成为欲望的奴隶。
有远大理想的人,他也会有低级欲望,但他低级欲望在他心灵中所占的比例很小,所以很容易控制或驾驭欲望,而缺少远大理想的人,低级欲望在他们心灵中所占的比例很高,他们的欲望像滚滚洪流,自然很难控制。
观察一个人的格局大不大,就看他是不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一个责任感强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克服人生中所遇到的任何困难,只要有坚定的克服困难的决心和毅力,一定可以找到比较好的应对办法,因为办法总比困难多。
一个女人没有责任与担当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如果一个男人没有责任与担当,很可怕。所以男孩一定要从小穷养,穷养可以培养他的责任担当精神和吃苦耐劳的毅力,一个自尊心很强但又不能吃苦的男人,走向极端不是毁灭自己就是毁灭他人,很可怕。
凡是能做大事的人,得到的爱都很多,受到的磨练也很多。得到爱多的人,比较大方,比较容易给出去爱。得到磨练多的人,会很自信,遇到困难总是持积极乐观的态度。作为家长,不要对你的孩子(特别是男孩)保护得太好,放手让他们去探索,去尝试,去放飞自我。放手有可能存在一定的风险,为了让孩子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冒一点风险是值得的。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的人,你相当于是在用软刀子一点一点地扼杀孩子的精神生命,这才是更可怕的。